京城的冬天總是過得格外漫長些，前些時候兒下了雪，因著這雪紛紛揚揚的下了許久，怕是淹沒了半個紫禁城，嬪妃們出行困難，清菀便傳了趙安泰曉諭各宮暫免了請安.

這一日，清菀挖出了去歲藏著的桂花，親手做了些桂花佳釀，她命人把座椅搬到了廊下，又填了幾個暖爐來，桌兒上擺著熱好的桂花酒還有藕粉桂花糕，暖爐里燒著的是滿宮里只有清菀，敏蓉，憫妃才可以用的銀霜炭，又叫了端念寧來一起賞雪飲酒.

“初雪便這樣連著下了好幾天，瑞雪兆豐年，果然是好兆頭呢.”清菀拿著銀筷子夾了一塊藕粉桂花糕笑著道.

端念寧抱著手爐，兩個臉蛋被火光照的紅紅的，她半羞著看著桌上的桂花酒道“婼姐姐，我還是比較想喝奶茶呢...”

清菀江安宜阿碗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相示而笑忙吩咐了趙安泰換了一杯熱熱的奶茶過來.

“本想著桂花酒甜醉你喜歡喝，沒想到你還是最喜歡奶茶呢.”

端念寧放下手爐喝了一口乳白色的奶茶笑著道“我在家中就常喝奶茶呢，進了宮之后幸好有婼姐姐照顧我，也能常常喝到.”

清菀看著她道“你我姐妹，何必說這些，我瞧著你身上的衣服還是去年內務府送來的呢，怎么還穿著呢？”

端念寧放下奶茶壓低了頭，綠蕪忍不住福了一福回道“回婼貴妃的話，我家小主向來無寵，本就不受待見，加之長春宮的賢妃之前陷害我們家小主兒，現在連帶著那些內務府的奴才都可以輕視我們小主兒，先是夏季的夏衣，飲食，冬季的冬衣，便是該得的分例更是連帶著克扣了許多，定是拿著這些討他們主子歡心去了.

清菀看著端念寧自責道“我與你同住一宮，竟未發現這些.”

端念寧低著頭喃喃道“姐姐已經對我很好了呢..”

“阿碗，先去我那里挑些好的冬衣送去給念寧，之后你親自去一趟內務府找內務府總管陳公公，我倒要看看這位新上任的主管是怎么一味欺負本宮妹妹的.”阿碗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殿中.

清菀伸出手拉過端念寧的手貼心道“既是我妹妹，我自然不會再讓你受欺負，我知道你位分低只能用普通的黑炭，那黑炭最是嗆人，你本就身子不好，等下讓綠蕪去我那里拿些銀霜炭來燒，既暖和又無氣味兒，我那里還有一件狐皮大氅，上面的風毛出的極好，油光水滑的，我也一并送了你，若還有什么不夠的，盡管和我說.”

端念寧聽得這話感動之情溢于言表，只定睛看著清菀感嘆道“婼姐姐待我如此好，實在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清菀笑了笑道“在這深宮中，也只有你我姐妹二人最是真心了.”

這場初雪下了許久，十五那天，皇帝在重華宮設家宴吃餃子，宮中女子成日無事，這一日各宮都做了餃子給皇上品嘗，憫妃做的是尋常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那白菜是埋在地窖里的，做餃子只選取最嫩的菜葉部分，做出來的餃子清甜多汁，宸嬪做的是最普通的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自從和順被送去阿哥所后她一心只記著女兒，再無心思想其它的事情，剩下的莊嬪做的是豬肉大蔥的，順貴人，齊常在，夏答應也都是做了自己拿手的餃子，端念寧受了風寒皇帝允準她不必出宮，最后的就是敏蓉，做了蝦仁什錦餃子，皇帝品嘗的時候又活活讓皇帝蘸了許多辣子，把皇帝的眼淚都辣了出來，皇帝笑道也真難為她那潑辣的性格，清菀沒有準備餃子而是準備了一盤上好的醬菜和一壇她親手釀的醋，皇帝夸贊她最是別出心裁卻也最少不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家宴結束后各嬪妃也都散了，清菀留宿養心殿陪著皇上處理政務.

養心殿中燃著皇帝常年點著的龍涎香，清菀每每聞到這種味道便覺得安心，皇帝穿著寢衣坐在清菀的對面，低著頭專心的處理著政務，清菀在一旁研墨，雙喜偷懶靠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皇上，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允準”清菀研著磨緩緩道.

皇帝只專心的看著折子道“你說”

清菀起身跪著道“臣妾想求皇上允準和順公主可以由宸嬪親自撫養.”

皇帝也不抬頭看他只做專心狀，口氣卻異常冷清“你知道的，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朕也沒有辦法.”

“臣妾知道，只是宸嬪傷心，臣妾看著她也怪傷心的，和順還那么小，宸嬪作為生母日夜牽掛，也怕是不能好好的伺候皇上了，臣妾以為不如就先將公主送回啟祥宮，待到公主大一些了再將公主送回阿哥所可好？”

皇帝放下折子看著她溫柔道“朕想，你還沒有孩子，不如和順就交由你來撫養.”

清菀心下一驚忙道“皇上恕罪，臣妾并未撫養過孩子，何況公主還這么小，若是有什么閃失，臣妾便是有負皇上所托，也對不起宸嬪，而且將來臣妾還會有自己的孩子，臣妾不敢保證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臣妾定會偏心自己的孩兒的..”

皇帝的表情閃過一絲愧疚之意，他刻意躲著清菀的目光慌忙道“那就依你所言吧，明日就把公主送回啟祥宮吧，朕累了，你早些回去吧.”

語畢，皇帝起身，還在角落里偷懶的雙喜聽得皇帝的聲音忙起身跟在皇帝后面一同走到養心殿的寢殿內.

清菀出了養心殿，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殘月，她想這月亮就如同女子，若是沒有孩子，也是終究不夠圓滿.

隔天一大早，宸嬪就滿心歡喜的從阿哥所接回了和順公主，只是她還傻傻的以為是敏蓉幫她接回了公主，敏蓉去啟祥宮看她時，宸嬪還一個勁兒的道謝，全然不知是清菀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