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人的病房里，只有儀器偶爾一聲好像刺穿了腦膜的鳴響。

蘇鶴鳴仰面躺著呆滯地看著天花板，時間長了覺得有些眼干，干脆閉上了眼。

自從那天回來后，因為在未痊愈的情況下貿然運動，蘇鶴鳴被勒令在床上靜養幾天。本來怕紀小無擔心，他硬要去看一眼，但伊莎送來了一段紀小無的錄音。被囑咐好好休息的蘇鶴鳴只好乖乖躺著，靠和紀小無傳遞音頻來交流。

就算閉著眼，蘇鶴鳴也無法靜下心來。

說起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作為一個什么能力也沒有的廢物。

蘇鶴鳴心中，無聲的責備一直在纏繞著他，提醒著他。

“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應該怎么變得更強？”

“你想變強？”伊莎好笑的看著蘇鶴鳴，神情倒是沒什么諷刺，只是陳述事實。“說出來倒是不費勁，但是你知道凡事總要有代價的吧？”

代價...蘇鶴鳴反復品味這個詞。

或許從前，他從未思考過這種問題，直到他依賴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他會想，如果他有足夠的實力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呢?

沒有人真正知道小無走到這一步付出了多少代價，但這一路走來，她必定是失去了一些東西的。

他浪費了二十多年的時光，一直不思進取，總要有些成長痛的吧？蘇鶴鳴很快給出了最后的答案。

“哦?”伊莎難得對蘇鶴鳴肯多看兩眼了。“嗯......那么告訴你也不是不行。這個領域的實驗我們的確有所涉及，不過經驗還是太過薄弱。

據我所知，雖然我們的人做了諸多實驗，但目前完全成功的只有一例。其余的要么瘋了，要么死了，要么永久癱瘓。”

蘇鶴鳴用力咽了口唾沫，心臟“砰砰”的跳的歷害。所以說，他很可能會死。

“但如果成功了，就有其他能力者一樣的能力了嗎?”

“不一定，也有可能會得到一個很菜的能力，就像開獎一樣。“伊莎毫不留情的擊碎了蘇鶴鳴的幻想，“就算這樣，你也敢嘗試嗎?”

蘇鶴鳴前半生毫無疑問從沒有做過這樣有風險的豪賭，他開口時，聲音都在無意識的發抖。下意識的緩緩吐出一口氣，蘇鶴鳴臉色白的厲害。“我要試。”

”好。”伊莎稍帶欣賞的拍拍手，“你和紀小姐都是值得敬佩的人。我會向上面遞交申請，在你的身體狀態確認無礙后，就給你注射藥劑。不過這件事暫時務必要對紀小姐保密。”

“好”蘇鶴鳴揉了把自己的臉，作出了足以左右他一生的決定。

......

“身體各項指標趨于正常，活動起來怎么樣?“伊莎一邊調整著儀器一邊問道。

“感覺挺好的。“蘇鶴鳴活動了下四肢，感到前所未有的輕快。研究所在醫療技術方面的確沒的說。

“那么跟我來吧，這個房間不足以應對使用藥劑后產生的各種情況。”伊莎帶蘇鶴鳴來到的是一條走廊盡頭的房間。

伊莎在儀器上識別了指紋和虹膜，大門緩緩打開。

大門后是一扇玻璃門，玻璃門里的空間相當寬敞，幾乎有一個階梯教室大小。

要在這里嗎？本來以為注射藥劑會在類似手術室之類的地方，這個地方會不會太大了？

“進去吧。我會在外面觀察。”伊莎打開玻璃門后就在門外的操作臺前站定，完全沒有一同進去的意思。

“我自己？”蘇鶴鳴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進去以后會怎么樣？或者說，為什么伊莎不肯進去？

“設備都已就緒，信或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蘇鶴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眉毛擰成了一條麻花。嚴格來說，他們這些人現在身處研究所，已經相當于砧板上的魚肉了，而且他們面對的潛在危險還不止這些。

或許這就是債多不壓身吧。蘇鶴鳴撇撇嘴角，嘟囔著“我才不怕呢”，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門在身后“嗡”的關上，中央地面上伸出一個豎直的巨大透明膠囊，材質不像是玻璃，敲打的時候會發出沉悶的響聲。

膠囊一側開了一個門，剛好能供蘇鶴鳴進去。

“越看越像籠子了啊。”蘇鶴鳴狐疑地打量著這個大家伙，但人都進來了，索性就進去看看吧。

進了膠囊里后膠囊倒是沒有被封死，伊莎的聲音從膠囊頂部的擴音器中傳來：“站定不要動，將左側袖子挽到最上端。”

蘇鶴鳴穿的是這里寬松的病號服，很容易就挽了上去。

“記住，不要亂動，接下來給你注射。有不適感請記得說出來。”

“吱——”一條機械臂從上方伸下來，機械臂末端持著一支針筒。針筒不大，也就有疫苗針大小，里面是暗色不透明的液體，光線下微微透著血色。

蘇鶴鳴脊背不禁有些發涼。說實話他從小害怕打針，更別說這個針筒里是什么奇怪的東西啊！

蘇鶴鳴認命的眼一閉，就覺得胳膊一疼，然后麻癢感在整條手臂蔓延開來。

一開始只是渾身發熱麻痹，幾秒過后，蘇鶴鳴全身的血管都鼓脹起來猙獰的凸起，像盤結交錯的老樹根須生長于皮膚之下，看上去有點惡心。

身上疼得好像要炸開，蘇鶴鳴的眼瞪得像要爆出來似的。就算他很努力的忍住不痛叫出聲，還是有低啞扭曲的聲音從他嗓子眼里鉆出來，聽起來像絕癥患者死前的一聲聲哀鳴。

“開始的疼痛是正常現象，一定要忍住，能不能成有很大一部分取決于你的意志力。”伊莎見多了這種情形，顯得格外鎮定，同時不忘了開始做記錄：

“血管鼓脹、伴有疼痛感，發熱、瘙癢、神智開始模糊......這些都是已經確認為正常的反應，那接下來呢？”

“嗚啊啊啊——！”蘇鶴鳴痛苦的吼叫著趴在地上，拼命捶打地面試圖以此緩解疼痛。皮膚終是承受不住產生了開裂，一簇簇血花噴泉一樣在蘇鶴鳴皮膚上炸開，在蘇鶴鳴身下匯聚成了一灘。

“體表承受不住壓力開裂流血，這也是以前有過的情況，不過發生了這種情況的話......果然還是失敗了。”伊莎惋惜的嘆氣。成功率還是太低了啊，看來仍需改良，現在要終止實驗嗎？

研究所也不差這一個實驗體，從各方面考慮還是保證蘇鶴鳴的人身安全為重。伊莎心念電轉，很快做出了決定。

“撐住，我這就停止......這、血液自燃？”伊莎驚愕地睜大雙眼，眼前的現象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蘇鶴鳴身下的血液上“劈劈啪啪”的燃起了小火苗，然后又不停的爆開，就像放鞭炮一樣。

“形成能力了？”伊莎停住了腳步，考慮再三后還是覺得靜觀其變。

“你現在能說話嗎？還有意識的話就回答我！”

里面安靜了好一陣子。伊莎的表情逐漸變得難看，死了嗎？那就有點可惜了。

“我......還活著......！咳咳咳！”就在這時，蘇鶴鳴虛弱的出聲，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強行讓自己掙扎著爬起來。血液的燃燒讓他身上也多少有些燒傷，看起來慘不忍睹，讓人不禁驚訝為何他還能站起來。蘇鶴鳴扶著膠囊搖搖晃晃的走出去，沒走幾步又跌倒在地。

“啪、砰！”這時那一灘血液產生了更加劇烈的爆炸，蘇鶴鳴的皮膚上也炸起火星！

“呃嗚——！”本就虛弱的蘇鶴鳴被氣浪波及又一次的跌倒，但他還是拼命扭過頭去看膠囊里的爆炸。威力雖然不大，但爆炸是確實有的。

“這、這就是......”

伊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情難自禁的攥緊了攥緊了實驗報告。“新的能力類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