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木楠緊盯著自己的方向，小小微愣。待匆忙回頭，只看到一個紫色影子呼嘯而過，帶起一陣疾風。心下便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再要回頭，卻先聽到了秦子衿一聲凄厲尖叫：“不要！”

未經思考，小小靈氣暴漲，以最快的速度直沖向那座青黑棧橋。只是她連手都沒來得及伸向半空中的藍色身影，便“噗通”一聲狠狠砸落在橋面上！再無法動彈！

緊接著，秦子衿被那團紫影擊了一掌，也重重砸在橋上。她雖然擔心，但沒有時間去關注。她的全部心神都在懸空掙扎著的木楠身上，死死盯著紫色霧團里，那只掐著他脖頸的手。看著它不斷收緊，不斷收緊，然后突然張開……

從她回頭到現在不過三息，她從來不知道，三息時間竟然能發生這么多事情。

她直勾勾看著木楠墜落，看著最后一絲寶藍被黑色包裹吞噬，久久不能回神。連罪魁禍首的影子什么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直到秦子衿跪趴在她面前，不斷嗚咽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才意識到：那個一身詩意，那個給她準備吃食，幫她挑魚刺，手把手教她寫字的大哥，死了！

他在她面前被拋下深淵，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

“啊啊啊啊！大哥！”

過往的記憶紛至沓來，拼命往她的腦子里鉆，她的頭很痛，心也很痛！

她拼命掙扎，想要追下去，可不管怎么用力，就是動也不能動。除了沒有絲毫作用的哭喊，她什么都做不了。

“木楓，你看，小妹真可愛！”

“奶娘，小妹餓了吃手指呢！我要弄什么給她吃？”

“哎呀！大少爺快放下來！小姐的尿布濕了告訴奴婢就是，哪能要您來換啊！”

“木楓，你又帶小妹去哪瘋了，臉上弄得這么臟！綠酒，去幫我打盆水來！”

“爹，我沒錯！我要照顧小妹，晚上沒有時間陪九皇子讀書！二弟粗心大意的只知道玩兒，晚上肯定不會管小妹的！”

“林管家，找人把這座假山推了，改成一個小荷花塘。多少錢都可以給，但務必在三天內完工！”

“大哥保證，絕對安分守己，不瞎惦記，也不做壞人。小樨兒就不要替我操心了！”

……

記憶深處的畫面一幀幀在小小腦海里播放，溫暖又真實，讓人沉溺。雖然它們的突然出現讓她頭疼欲裂，但她不敢停下，生怕一中斷，它們就又藏起來，找不見。

“夫人，我們該回了！”

清冷漠然的女聲擊碎了小小腦海里所有的美好，將她生生拉回現實。她抬頭，惡狠狠盯著秦子衿身后，那個面無表情的黑衣女子，雙眼迸發著強烈的恨意。

秦子衿沒有反應，依舊跪趴在小小身上，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小樨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他們答應過我不會對付你們的，他們答應過的，對不起……”

一聲聲的哀泣，讓小小冷硬的心逐漸柔軟。放下對丹田內封鎖之力的抵抗，她緩緩起身，托起秦子衿的下巴，用手輕輕幫她抹嘴角的血跡和滿臉淚痕。

“二娘，你知道剛剛那個紫影是誰？”

“我不知道，我之前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看清楚他的樣子了，我去幫你查，然后……”

“夫人！”一聲厲喝打斷了秦子衿后面的話。魔音將手搭在秦子衿一側肩上，聲音里散發著絲絲寒意：“夫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別忘了，您和長老們的約定！”

“我……”意味深長的“約定”二字，讓秦子衿面色大變，掙扎了一番，她復又俯身將小小摟住，面色凄然：“小樨，對不起，我不能，蒼兒他……是我害了阿楠，對不起……”

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小輕聲安慰：“二娘，我都知道！別說對不起，也別哭，哭了就不美了！小樨也覺得，你今天的打扮，比以前都好看！”

魔族最重血統，而秦子衿是純正的人族，魔后，到底不是魔帝……

“所以二娘，要一天比一天漂亮，不要讓我和大哥失望才好！在這里，你只有一個人，也只是一個人！木家人，輕易再不會來魔界，若是再來了，那一定是來報仇的！”

話落，她站起身，深深看了橋對面一眼。轉身拉起同樣失去靈力的胡柳，大步離開。

看著前方繃得筆直的小小身影，魔音用力握了握手心。明明剛剛小丫頭的目光只是無意掃過她，但她卻感受到了針對自己的，令人心驚膽顫的恨意，比開始時那惡狠狠的一眼，更讓人毛骨悚然。

感受到身后之人凜然的殺意，緩緩站起身的秦子衿冷冷瞥了她一眼，淡淡扔下一句話后，款步離開。

“魔音，別忘了，我和長老們的約定。”

小樨，阿楠，二娘，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既然你們覺得我這身華衣好看，那我絕不讓人把它奪走。

緩緩收起手心的“煉魔沙”，魔音無奈嘆氣：那丫頭，也不會是省油的燈啊！才少了一個麻煩，緊接著就又來一個！不，是兩個……

轉過身，看著魔后獨自漸行漸遠，并且同樣繃得筆直的背影，魔音的眼神晦澀不明。

長老們定下那個約定，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木家……

等再感覺不到身后那道攝人的目光，小小拉上胡柳開始急急往山下狂奔：“胡柳，快給林師兄傳音，趕緊到城門口集合。用傳音佩，不要發傳音符！”

“好！”

沒有問為什么不是趕緊出城而是在城門口集合，胡柳立即給林云子傳訊。之前嫌坐在橋口太引人注目，那老騙子獨自跑去坊市里了，也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他知不知道？知道的話，有沒有趕緊逃命？

唉！八成是不知道的！從四周路人的反應來看，魔人應該是在偷襲開始的一刻，就已經動用魔器將橋上情況遮掩了。否則停留在他二人身上的目光，不會只有比最開始強烈百倍的好奇，而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雖然團子二娘說過，她和魔族上層有約定。但對方既然違約以雷厲手段擊殺了木楠，說不得就會違約第二次暗殺他們三人。

小樨那么急，一定是發現了什么吧！只求那個老騙子收到傳訊能跑快點，別瞎耽誤！他丫的到現在都沒接收訊息，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