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yy并沒能持續太久，因為木楠進階的動靜越來越大了，整個水潭恰如水壺里燒開的沸水般骨碌碌冒著泡，水汽蒸騰氤氳，彌漫整個禁制，徹底遮蔽住她的視線。

她先是不解，不過是煉氣期的頓悟進階，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現象。后來想了想，便猜測到是他體質的原因。單一火靈根加上純陽之體，極陽失陰。這或許也是葉來將他安置在水潭里進階的原因吧！還有他的功法，定然也是霸道的！

木楠出現動靜，葉來比小小更先覺察到，卻并沒有立即趕過來。畢竟不是他的徒弟，他沒必要如對小小那般關懷至微。只要確保他不會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現意外，不會白費掌門師兄對他寄予的厚望就夠了。

所以待他翩翩而至時，木楠的進階已經進入尾聲，小小疊得高高的眉頭也已舒展。

潭水依舊咕嚕嚕作響，鼓的水泡卻比之前少了許多，也小了許多。再不會如充爆氣的氣球般，一個接著一個“彭彭”地炸裂成水沫。與此同時，霧氣也開始消散，雖然依舊遮擋著視線，卻能透過其中看到隱約輪廓了。

盡管木楠進階成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但小小卻笑不出來。她擔憂地瞅了那端坐的輪廓一眼，轉頭看向氣定神閑的葉來，癟嘴問道：“師傅，大哥的問題是不是很嚴重，要怎么做才能改善他的體質，讓他的身體能夠陰陽調和？”

葉來聞言，頗為訝然地看向她，語氣既贊賞又疑惑地問道：“你竟能看得出他的問題在哪？”

在他看來，小小雖然悟性好，心思也極靈巧，但畢竟年歲還小，閱歷與經驗皆不足，能看出木楠身體有問題并不稀奇，但能一語道出他是陰陽調和出了問題，就很讓人驚喜了！

聽到發問，小小頓時心虛起來，一時心急忘了自己角色定位了！怕葉來從神色里看出端倪，她趕緊低下頭，咬著手指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徒兒真的有好好讀書的！之前在藏經閣，也有特意去翻看過關于純陽體質的記載，所以大略知道些皮毛。”

葉來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笑逐顏開。他很欣慰，他那不懂事，不進取的小徒弟，終于長大了，不再是只會撒嬌貪玩的嬌蠻團子了！看來，提早筑基，也并非盡是弊端。

師徒二人相處了那么久，葉來這還是第一次笑得這般明亮。他平時也總是笑，但不論小小怎么逗趣討好，他都笑得很輕很淡，如春日撫柳的微風。從未像現在這般，雙眼明亮，唇角高挑，燦爛如天邊冉冉初生的朝陽。讓她往后每次想起時，心里都充滿了希望，無論那時的現實已經多么令人絕望。

她真的看癡了，目光定在他臉上一錯不錯，完全忘記了要掩藏心意。好在木楠的進階也恰好在此時結束，葉來的注意力沒有放在她身上，也就沒有覺察出她眼里別樣的情愫。眼見霧氣愈加稀薄，再擋不住外間視線，他立即揮袖掠向水潭，并在撤下禁制的一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水潭中人。

待花癡中的小小被他這突然的一氣呵成的舉動驚醒時，他已經到了木楠近前。她便以為是木楠也在進階結束時暈了過去，他趕著去將他抱起。但一個眨眼，卻見葉來正獨自回轉潭邊。他的身后，木楠緩緩從水里站起，抬頭對她展顏一笑，面頰依舊緋紅。

小小有些懵，既然木楠沒有暈過去，葉來剛剛火急火燎的搶著過去做什么？她扭頭瞅瞅身邊的師傅，發現他竟紅了耳廓，再瞅瞅緩步向她靠近的木楠，他的目光有些閃躲，不自覺地扯了扯身上穿得整整齊齊的黑色長袍，頓時恍然大悟。

木楠進階時，整個人灼燙得像爐灶底下火紅的碳塊，一潭水都快給它燒干了，更何況貼身的衣物。

葉來時間趕的也是不早不晚，霧一散到能見著影子就出現，說話吸引著自己的注意力，等霧一薄到能看清楚，就馬上飛奔過去給他送衣服。為的是啥，不就是為了不讓他天真無邪清純可愛的小徒弟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嘛！

唉！也真是難為他了，堂堂元嬰大尊者，還要費心這種與大道毛關系都不沾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還有那個禁制。她之前就覺得奇怪。小竹峰本就有陣法宗師布的防陣，既能阻擋窺視也能抵抗重擊，為什么葉來布置在水潭上的小禁制還要阻隔神識。說是怕他進階時受到打攪，那只用隔音就夠了，隔神識多雞肋，說不定還影響對木楠進階過程的把握監督。現在想想，十有八九也是用來防她的，就怕她窺探到木楠赤身裸體的畫面。

想到通了原委，她偷偷咬牙瞪了前方兩個頎長的背影一眼，撇撇嘴一臉不滿地跟在他們身后。這兩人，真的是，太小氣了！！好東西給人分享一下怎么了，竟然還想方設法藏的嚴嚴實實，鄙視！

小小本來就是天黑才回來，之后先是和葉來過招，再是匯報自己半年所得所感，最后又坐等木楠進階，三件事一個一個順下來，到此時已經是朝霞滿天。

已經過了她生物鐘里睡覺的點，她也不覺得困了，便想要纏著木楠說說話。他上山沒多久她就被扔進八臺鏡里磨煉，不能再陪在他身邊逗他開心，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過得怎么樣。她看得出他那時還沒從云田的事里走出來，只不過是藏得深深的不讓別人看出來。

見木楠在竹臺旁停下腳步，小小趕緊小跑過去，拉著他的衣袖撒嬌：“大哥，你忙不忙，不忙就陪我說說話吧！這么久不見，我有好多好多事兒想跟你說呢！”

木楠看著她寵溺一笑，正要開口，卻聽葉來先說話了，聲音淡淡：“他方進階，氣息浮動，最好先行回屋打坐，也能再細細體悟一番先前頓悟所感。”

小小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雖然是想了解他的心理狀態，看看有沒有將要憂郁成疾的苗頭，但也不急在這一時，沒必要因此耽誤他穩固境界。

于是趕緊松開他衣袖，雙手推著他的腰往他的竹舍走，嘴里催促道：“師傅說的有道理，那你趕緊去打坐吧，坐完趕快出來，我等著你一起去逛坊市咯！”

她都這樣說了，木楠也只好笑著把舌尖上打滾的兩個字吞了回去。他其實是想說不急的，修煉哪有和妹妹說話重要。但小樨最聽她師傅的話，他也不能當著她的面不領他的好意。

他輕點點頭，伸手捏了捏她已經不再肉嘟嘟的小臉，蹙著眉有些心疼，“小樨餓了吧？大哥昨日做了些吃食放在儲物袋里，都還是熱乎的，你先吃著墊墊肚子可好？”

嘴里問著可好，人已經走到竹臺邊上，將一盤又一盤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菜肴從他那巴掌大的雪白儲物袋里取出來，在竹臺上整整齊齊碼了兩層。

前日葉來一告訴他要回小竹峰，他就馬上找器閣一個關系較好的雜役弟子借了小廚房，做了這些吃食。因為他知道，他的小妹錦衣玉食長大，向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家里廚房在哪都不知道，所以絕不可能會做飯。

她一個人在小竹峰呆的這半年里，定然是沒有吃過一頓好飯的。所以這次回來，他一定要給她多做點好吃的，給她好好補一補。否則這副模樣回去家里，爹娘和木楓看到肯定都是要罵他，說起來，也不知道何時可以回去看一看他們。爹娘已經老了，本該承歡膝下的子女卻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他們。唉！也不知道木楓知不知道常回去看看他們。

從他掏出第一盤菜就目瞪口呆的小小，突然不爭氣地鼻子泛酸。這是他進階前特意趕著做的吧？器閣里只有熱氣哄哄的筑煉室，也不知道去哪找的材料做的菜。果然是做夢吧，否則怎么會有這么溫柔的人，對自己這么好，比她自己對自己還要好。

她很想跑過去抱著他的袖子哭，但又嫌那樣太矯情。所以最后只是用力皺了皺鼻子，咧著嘴吧傻乎乎地笑：“大哥，你手藝好不好啊，以前沒見你做過飯的？”

木楠回頭挑眉：“好不好你嘗嘗不就知道了？好了，你趁熱吃，我去修煉了！”

輕笑著將一個瓷白茶壺拋向小小，他轉身慢悠悠往竹舍走去。

小小輕輕揭開壺蓋，淡淡的木樨香撲鼻而來，香甜溫潤。她用力眨了眨眼，笑容甜美：“啊！是我最喜歡的木樨茶，大哥真的太好了！師傅快來，我們嘗嘗他的手藝到底怎樣，只要不是太難下咽，就不去取笑他好了！”

葉來看了看歡快地像個小猴子的徒弟，再看看那滿滿一桌的菜肴，莫名就笑了出來。語氣愉悅地答應了一聲，他緩步走到竹凳上坐下，看著面前的那碗稠白魚湯，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小小瞥見，心口輕輕一跳：師傅是想起誰了呢？是有人也給他做過盛滿愛意的湯嗎？那個“情”字……

微不可察地輕搖了搖頭，她埋頭灌下一大口鮮美的魚湯，然后笑嘻嘻說道：“嘿！大哥手藝不錯啊！真沒想到！對了，師傅！您是有話要和徒兒說吧？”

葉來收回思緒，輕輕頷首：“不錯！你可知道今年的門派大比為何會提前？”

小小嚼著肉丸子茫然搖頭：“不知道，當初說要問你來著，后來忘了！”

“是為了九層塔試煉！”葉來扭頭看向小小，神情肅然，“和即將開放的天原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