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就算我幫不了她，但至少能給她帶來快樂。卻沒想到，她的煩惱皆因我而起。

北舒言的到來，讓白千隅徹底清楚了南鳳宣眉頭不展的原因。

他與她相背而眠，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他思量許久，終是躡手躡腳下了床。

窗外月光皎潔，銀盤般的滿月，透過茂盛的樹蔭，撒下斑斑點點。

他踩著枯落的樹葉，穿過院庭，踏過正殿，一路前行。

他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就能看到她淚流滿面的臉。那么堅強聰慧的人，天下才是她的歸宿，不該為了他一個小小的狐妖犯了難。

只是朱紅的高墻外，一道漆黑的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臉龐精致，如瀑般漆黑的長發傾瀉而下，氣息陰冷，面無表情。

“你當真以為，你就能這么輕易地走了？”

“我只是不想讓她為難。”白千隅低垂著頭，萎靡道。

夜琉璃輕蔑地笑了一聲，語氣冷漠：“你當真認為她會為難？不過是演戲給你看而已。她若是真的在意你，就不會讓我來攔你。”

白千隅的瞳孔驀地放大，言語艱難：“是她派你來攔的我？”

“不然呢？我夜琉璃侍奉南朝皇帝近千年，只聽從皇帝一人召令，若她沒下令，我又怎會來？”夜琉璃淡淡道，說話時臉上無半點波瀾。

“我不明白，她不可能會這樣對我的！”白千隅不信。就在之前，她還為了維護他同北舒言對峙，入睡前，她還安慰他一切有她。她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她不會騙他！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是最善變的。她答應過小皇帝，要繼承他的遺愿，幫他振興南朝，那她就不會食言。天下美男子眾多，任選一個都可以讓她誕下皇嗣，她又怎會只鐘情于一只又蠢又笨還毫無用處的狐妖！”

夜琉璃看著愈發蒼白的臉色，接下來的話，像是一把匕首，將他摯誠的心，捅得千瘡百孔：“她留你在皇宮，一開始或許是因為一時興起的愛慕之情，又或許是被你舍身相救而感動，但也只是圖個新鮮而已。她十二歲時還說過長大后要嫁給我呢，也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

“后來再留你，便只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天災不斷，蛇妖逃脫，邊境失守，包括她之前所做的那些荒誕之事，都需要一個理由。而承載天地氣運所生的妖，是解釋這些的最佳理由！”

“是你，修煉妖法導致天災頻現；是你，迷惑陛下致她失蹤數月；亦是你，勾結蛇妖，引誘王爺，使其帶兵回朝引發內亂，給了敵寇可乘之機！”

“殺了你，民心可聚，軍心可齊，天下才能安定！”

夜琉璃一派慷慨正義之詞，卻讓白千隅從心頭寒到了指尖。

但想到心尖上的那個人，他還是不肯相信：“若我一人之死，可換來天下太平，換她一世安康，我愿意跟你走。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弄清楚！”

夜琉璃看他的眼神帶著憐憫：“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陛下想的，跟我說的是完全一樣的。只是她心軟，怕見著你了又反悔，所以將此事交于我來做！”

“我不信！我要親眼見她從口中說出這些話來，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白千隅堅定道。

夜琉璃冷然一笑：“這輩子，你都再也見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