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而逝，不知不覺已經是中午時分。

太陽照在身上熱氣騰騰的，菜鳥們一個個滿頭大汗，精神頭也跟著蔫了下來。

“五團十一連！”

廣播里終于響起了期待已久的聲音，連長“騰”的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全體起立！”

“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現在輪到咱們上場了！”

“是騾子是馬，成龍還是成蟲，就看這一下了！”

曹排神情嚴肅的從排頭走到排尾，每經過一個人，就會用力拍拍那人的肩膀。

阿魯兩眼放光，面對菜鳥們說道：“整理著裝！”

菜鳥們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整了整皺皺巴巴的迷彩服，臉上紛紛露出一副堅毅的神色。

“全體都有，立正！

右轉彎，跑步走！”

這次上場演練，帶隊的是阿魯，其他人都留在了等候區。

隊伍很快就上了跑道，眼看著距離主席臺越來越近，許多菜鳥都暗自攥緊了拳頭。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在到達演練場地之前，隊伍要照例喊一喊口號，以展現精神面貌。

“立定！”

“踏踏！”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二十名集訓隊員像是機器人一樣停下了腳步。

令行禁止，看的是部隊的作風！

“裁判員同志，五團十一連參賽隊伍準備完畢，請指示！”

“可以開始。”

“是！”

阿魯轉身跑回菜鳥們前面，不動聲色的對他們使了個眼色。

這是要放大招了！

“立正！報數！”

“一、二、三……十。滿伍！”

“按拳術隊形散開！”

這個散開是有固定規矩的，從排尾到排頭依次散開，所走的步數是自身報數的數字乘以2減去1的步數。

片刻之后，二十名集訓隊員按規定站好了隊列。

張浩站在第二排，看著十多米外的主席臺，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原本是在第一排，不得已在上場前進行了臨時調整。

“格斗準備！”

“殺！”

第一場打的是格斗術，聽到口令，菜鳥們已經形成了本能的反應。

撤步，彎腰，擺出格斗姿勢。

“殺！”

殺聲再起，這是上場前約定的暗號。

比武場上，班長沒辦法下達口令，為了保證隊伍的動作一致，就只能用這樣的小手段了。

主席臺上的老油條和裁判員們肯定能夠看出來，可是并沒有違反任何規定，他們也不能進行任何有效的阻攔或者懲罰。

按照約定，十六動格斗術，每做完一節，就喊一次殺聲，以提醒走神的隊員。

張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身邊的隊員，生怕錯過一個動作，雙拳揮舞，轉身踢腿之間還不忘偷偷的瞄上一眼主席臺的方向。

緊張！

害怕！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打拳的動作也跟著慢了下來，看上去軟綿綿的沒有了力氣。

“殺！”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驚醒了迷糊的菜鳥。

張浩的眼前一亮，就看到身邊的戰友正準備打下一節的動作，立刻調整身體跟上節奏，同時用力咬了咬嘴唇。

疼痛，往往能夠讓人保持長時間的清醒！

“立定！”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他們就打完了格斗術。

“下一場，匕首操。”

兩名負責器械保障的官兵立刻拿著匕首沖進了場地，給每一名隊員發了一把訓練用的匕首。

“匕首操，格斗準備！”

“殺！”

匕首操的第一個動作，持刀立定，要用右腳狠狠地跺一下地面。

張浩緊咬著嘴唇，右腳用力往下一跺，一股子鉆心的疼痛立刻傳到了腦袋里，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疼！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緩沖的時間，領頭的菜鳥已經喊起了殺聲。

那是開打的暗號，他必須跟上隊伍的節奏！

“殺！”

當做完最后一動，拌腿下刺的時候，他的右腿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劇烈的疼痛讓他瞪大了雙眼，臉上浮現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看上去顯得十分“精神。”

打完了匕首操，就是長棍術。

四名負責負責保障的官兵扛著長棍進入場地，張浩還碰上了老熟人。

“大個，沒想到你也來了啊。

好好表現啊，我在邊上看著你。”

刑慧云沖他擠眉弄眼的打了聲招呼，那蠻牛一樣的身體就像是風一樣離開了比武場。

張浩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剛想要扭頭多看幾眼，又立刻收起了笑容。

“長棍術，舉棍！”

“殺！”

擎天一棍，長棍下劈，弓步下蹲，右腳跺地，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再次到吸幾口涼氣。

想到接下來還有轉身騰挪最復雜的盾棍術，張浩的眼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抽了幾下。

他的腳丫子每次和地面親密接觸，都會疼得他倒吸冷氣。

不一會兒，嘴里就感覺到一絲腥味兒。

——

“小劉，你的兵精氣神不錯啊。”

“他們差遠了，還是欠操練。”

“看把你小子能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偵察營的那個猿猴子呢！”

主席臺上，劉鵬飛的目光看向比武場，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在聽到猿猴子以后，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的目光。

“參謀長，他是猿猴子，不是孫猴子。”

“嗯！嗯？”

坐在主席臺中央的兩毛三挑了挑眉毛，很快嘴角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個小家伙叫什么啊？”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連長先是愣了一下，順著參謀長所指的方向看去，緊接著又愣了一下。

“他、他叫張浩。”

連長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眉頭下意識的就皺了起來。

“參謀長，那小子，怎么了？”

參謀長滿含深意的扭頭看了連長一眼，說道：“小劉，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什么時候咱們軍區雷厲風行的大鵬鳥，變成猶豫不決的娘子軍了？”

連長的嘴角很不自然的抽搐了兩下，臉色變了幾變，很快就調整過來。

“報告，從來沒有變過。”

“嗯，這才像個樣子。”

參謀長指著比武場上的身影說道：“你看，那小子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知道嗎？殺氣！

當兵，要的就是精氣神。

你看看他那兇狠的目光，我看著就他娘的喜歡。”

連長眨巴了幾下眼睛，這才回過味兒來，似乎不是什么壞事。

暗自松了一口氣，連長就仔細的觀察起來，這一看，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是有那么點意思啊。”

“你看，沒錯吧，那小子的眼神有點意思。

回去了好好操練操練，那就是一個好兵的苗子。”

——

橡膠警棍敲打在盾牌上，發出“當當”的悶響聲。

二十名隊員左手持盾，右手持棍，整齊劃一的集合到了一起。

每個人都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聲，眼睛全都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裁判員。

汗水從額頭和鬢角流下來，模糊了視線，侵透了內衣，卻沒有一個人動彈。

過了好一會兒，裁判員才抬起頭來，對阿魯揮了揮手。

“放盾牌、警棍！”

“左轉彎，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菜鳥們撕心裂肺的吶喊著，只有這樣才能夠發泄出他們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不過，在外人眼里，這是精氣神的表現。

“你們十一連真是可以啊，一個錯誤動作都沒有！”

“阿魯，你們不會今年還想拿先進吧？”

“那得看看我們偵察連答不答應！”

“偵察連你們可危險了，十一連也不是吃干飯的。”

……。

一回到等候區，周圍的幾支隊伍就圍了上來。

沒辦法，十一連本就實力強勁，是奪冠的大熱門，剛才的表現又十分搶眼，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在眾人看來，這就是要奪冠的希望。

“放松一下，活動活動身體！”

“呼~~~呼！”

阿魯沒有急著開口回答那些家伙，而是先讓菜鳥們放松了下來。

那些家伙都沒有表現的那么好心，一個個的說得好聽，嘴里話里全都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這讓菜鳥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部隊里面，到處都充滿了競爭。

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你們可以兩人一組，互相捏捏身體。”

姜旭經驗比較豐富，立刻走到劉飛的身邊給菜鳥們做起了示范。

張浩和老王很快就組成了一組，彼此揉捏起來，緊繃的身體也漸漸變得輕松下來。

“咕嚕嚕！”

“班長，咱們什么時候吃飯啊？”

“是啊，班長，這都中午了，肚子都快餓扁了。”

隊伍里接二連三的響起了“咕咕”的叫聲，就連班排長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等等吧，等比武結束，肯定會開飯的。”

曹排安慰著身后的菜鳥們，眼睛卻在盯著比武場的方向，那是最后一支隊伍了。

正午時分，參加比武的部隊終于能夠吃飯了。

由于人員眾多，上級采取分區就餐的方式，五團的官兵被分到了直屬偵察營的食堂。

“喲，黑無常，你丫分到炊事班了？”

“切，我會當廚子？”

趙泉圍著個圍裙，手拿著掃把站在進門的位置，差點沒有認出來。

“那可沒準，自帶山西老陳醋。”

“滾滾滾，你個大傻個怎么到師部來了？”

“老子是來比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