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天空還是一片漆黑，空曠的團部大院里只有哨兵和路燈還屹立在寒風之中，巍然不動。

新兵蛋子們已經從溫暖的被窩里爬了出來，并且迅速整理了內務，做好了集合的準備。

“全體都有，統一著裝，穿作訓大衣，戴作訓手套，拿上馬扎，下樓集合！”

很快，部隊就在各營連主官的帶領下出現在了食堂門口。

他們，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

今天，新兵連將會進行第一次實彈射擊。

新兵們吃飯很快，比預定時間提前了一半，班長們卻沒有提醒他們多吃一點。

十多輛五十座的大巴車整齊的停放在團部前面的跑道上，全都打開了雙閃。

“登車！”

張浩坐在最前面的一排，旁邊是李乾坤和王敏德，沒有看到周海濤的蹤影。

車廂的中間過道上還坐著一路新兵，座位不夠，馬扎來湊。

“部隊登車完畢，準備出發！”

“大門打開，哨兵準備，開路車出發。”

王敏德的腰上掛著一個對講機，里面不時傳出參謀長調度部隊的聲音，坐在旁邊的張浩聽得十分清楚。

“老大，你緊張嗎？”

“啥？”

“實彈射擊，那可是真子彈，你就不激動，不緊張？”

李乾坤的兩個眼珠子瞪得賊亮，雙手更是緊緊地抓著他的膝蓋，借著昏黃的車燈，能夠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張浩笑了笑，用力按了兩下大腿，才停止了晃動。

車輛，出發了。

射擊場位于城西的山里，距離團部有著一段很長的距離。

車隊離開團部大院以后，就進入了城里的街道，很多新兵不禁扭頭看向窗外，這是他們入伍之后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世界。

從當兵入伍進入這座城市的時候，他們就沒有見過這座城市的樣子。

部隊就像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新兵們的生活中除了訓練就只剩下訓練了。

開車的老班長技術很好，一路上除了上高架橋和陡坡之外，幾乎都讓人感覺不到車輛在動。

車隊沿著出城的道路一路向西，不一會兒就有新兵打起了哈欠。

一個多小時以后，車隊進入了山里。

“看到沒有？那里就是師部教導隊！”

王敏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許多好奇的新兵也紛紛扭頭看向了窗外。

那是一處很大的院落，隱約能夠看到院子里飄揚的國旗。

那些白色的宿舍樓上還掛著紅色的條幅，上面的字都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戰風沙，斗嚴寒，不怕苦來不怕難！”

“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看看一師教導隊！”

“掉皮掉肉不掉隊，流血流汗不流淚！”

……。

車廂里突然有人笑了兩聲，等王敏德扭過頭去的時候，就不見了蹤影。

“哼！”

“還有臉笑？你們的班長都曾經在這里受過集訓！

想要轉士官，就必須接受教導隊的教育和訓練。

等你們真的進入了教導隊，才會明白他的意義。”

“報告，排長，您去過教導隊嗎？”

“去過，我在里面呆了一年。”

王敏德露出了一副唏噓的模樣，眼神看上去也有些迷離了。

“報告，排長，那轉士官的話要去集訓多久啊？”

“五個月！這些事情等你們下了老連隊就都知道了。”

車廂里很快就再次安靜了下來，張浩扭頭看向漸行漸遠的教導隊，才發現李乾坤的也在盯著那處院落。

“咱們到靶場了！”

開車的老班長喊了一聲，緊接著發動機發出了一陣沉悶的呼嘯聲。

這時候，新兵們才發現他們正在爬山。

張浩扭頭看向外面，就看到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平坦的開闊地。

車隊負責開路的勇士車停在遠處，中間還停著幾輛大巴，那是已經到達的運兵車。

不等車輛停穩，王敏德就站了起來。

車門打開，王敏德大聲喊道：“全體起立，按順序下車！”

部隊很快就集合完畢，靶場的全貌也第一次出現在了張浩的眼前。

這是一片東西長200米，南北長150米左右的開闊地，北邊能夠看到一面并不是很整齊的山壁，那里還殘留著明顯的工兵爆破的痕跡。

靶場分為東西兩個部分，張浩所在的連隊被分在了東靶場。

隊伍還沒有走到指定位置，槍聲就響了起來。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有單發射，也有連續射擊。

帶隊的班長聽到這些雜亂的槍聲以后，不禁偷偷笑了幾下，很快就又恢復了冷面神的模樣。

部隊進入靶場以后，張浩才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一排十個新兵正趴在地上進行實彈射擊，在設計區域后面的空地上，坐著等待射擊的新兵隊伍。

張浩他們還要等待一段時間，只能夠在等待區進行排隊。

“全體都有，拿出馬扎！”

“坐！”

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馬扎上，張浩才發現這里的氣溫變化。

凜冽的寒風懂北邊的山里直接吹了過來，哪怕是穿著作訓大衣，他仍然感覺身體涼颼颼的。

“放松一下，你們可以看看理論題，等會兒會有槍支的分解結合。”

時間還很長，新兵們一下子就變得放松下來，同時從兜里掏出了皺皺巴巴的理論題。

“老大，我現在感覺特興奮。”

“那也得等著，可千萬別沖動。”

“我知道，等會兒就要打槍了，這些理論題我看不下去。”

“誰都一樣，你就當放松消磨時間唄。”

張浩和李乾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不一會兒張凱旋和崔曉健也加入了群聊的行列。

原本安靜的隊伍，不一會兒就變得嘰嘰喳喳起來。

“都安靜一點，團首長過來視察了。”

班長一轉身，隊伍立刻變得安靜了下來，新兵蛋子們又變成了乖寶寶。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太陽露出頭的時候，王敏德回到了隊伍里。

“全體都有，跟我走！”

張浩很激動，以為這次就要進行實彈射擊了，拿著馬扎的手不由自主的就用力攥了兩下。

結果……隊伍在射擊地線外停了下來。

“全體都有，坐！”

“接下來，跟你們說幾件事，全都給我仔細聽好了。

第一：槍口不準對人！我在這里非常嚴肅的告訴你們，槍口不準對人！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重復一遍！”

“槍口不準對人！”

“第二：服從命令聽指揮，射擊進行過程中，出現問題喊報告，找班長。”

“第三：仔細聽口令，做到令行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