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林曈在第五次嘗試拿柜面上的遙控器失敗,又一次頭朝下時忍無可忍爆出怒吼。
林曈深吸一口氣,雙腳抬起離開床面,腰部用力,整個身子隨即挪到了地面上。她有些費力地把身子轉到一個方向,然后頭向后轉去,雙手一點點向背后的遙控器靠近。
終于,在第六次的嘗試中,林曈成功拿起了遙控。然后,她指間一轉,遙控器的蓋子被翻開,兩節5號電池靜置在內。林曈生怕錯過一秒,立刻拆卸電池。
兩聲沉悶而微弱的“咚”、“咚”之后,林曈把手盡力伸向頭部方向,同時頭也盡力轉到背后。她端詳了那空空的凹陷好一會兒,最終失望地把頭甩回來。
一般的遙控器都會在和電池相連的部分安有細鐵絲,但是這個遙控器不僅沒有鐵絲,連半塊金屬都沒見著。這時候哪怕只有一厘米長的鐵絲也好。
林曈腦海中浮現起白徹可恨的得逞笑容。
想法泡湯,林曈改變主意,畢竟這么死犟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更應該冷靜一下。于是她把電池裝回去,這花了她十幾分鐘。
終于把蓋子合上,林曈覺得頸部酸麻,頭還有點眩暈感,于是她靠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卻發現眩暈感并未退除,這才意識到要起來走一走,活動下血脈。
她一邊走著,一邊測量著自己的活動范圍。也許是房間太大的原因,看起來很長的鎖鏈其實也幫不了她多少,除了浴室,柜子和陽臺,她哪也碰不到,就連電視屏幕也差一步距離。
于是她選擇先走向陽臺。她走到窗前,打算用腳推開窗,但它紋絲不動,顯而易見那扇厚實的落地窗被牢固地鎖上了,不用想都知道為什么。
林曈忍下踢門的沖動,決定不浪費過多的力氣。她拖著鎖鏈轉身去了浴室,門是虛掩的,她很干脆地一腳踹開,瞬間就被香氣縈繞。那是淡淡的清新味道,她知道那不是沐浴露,可能是某種辟味劑。
因為是白天,浴室還不算太暗,林曈開始一處處探察起來。
房的一端是一間淋浴室,門是關著的,外頭不遠處放著一個可容納兩個成人的浴缸,被刷得泛出透亮的光澤,而房的另一端則是一個嶄新的馬桶。此外,墻上還有一些塑料鉤子,架子,無一不是空蕩蕩的。
這樣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的感覺,恰恰才正常。林曈不禁猜測下去,這屋子多半是客房,想必是白徹常年一人獨居于此,但這里的裝潢又不像普通的客房。
林曈踱回床上,坐下思忖了好一會兒,然后轉了兩次身,打開了電視。
中午白徹沒有回來,奇怪的是,他所說的人也沒有進來給她午餐。
入夜,白徹打開房間,一進門就看見林曈背靠在床頭,盤腿像是閉目養神的樣子。
他走了過去,腳步輕得發不出一絲聲音。剛走到床頭,林曈就睜開了眼。
幽幽的白月光吝嗇地灑在窗前,不再往前多給一點,房間一片灰暗,對方都看不太清彼此的表情。
“公司有點事耽擱了,”白徹蹲下身去,眨了好幾下泛著血絲的雙眼,“餓了吧,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吃?!?
林曈坐得腰腿酸痛,憋了一天的火氣,自然說不出什么好話。
“要是你玩膩了,馬上讓我走,我保證不報警?!?
“我沒有。”
“你沒有?”林曈聲音低啞,平添寒意,“我真想讓你試試像犯人一樣被綁著待十二個小時沒吃沒喝的感覺?!?
白徹略微低下頭,“以后不會有這種事了?!?
他緩步出門,片刻端著一碗面進來,順便打開溫和的暖色燈。
“吃吧?!卑讖匾娏謺記]有張嘴的意思,催道。
林曈的身子僵硬了幾秒,終于是松了口。
吃完了一碗面,白徹喂了林曈半瓶水,轉而看向她的背后。林曈穿的是白色短袖T恤,在燈光下,他看見林曈的肩膀有些發青。于是他下手用力一按那處。
林曈突覺肩膀一痛,躲開后聽見白徹說:“你的肩膀青了一塊。”
林曈被這一按,手臂的酸痛也隨之被喚醒,她沉著氣道:“我想睡覺了,你別管了行嗎?”
如果是平日的白徹,他可能會離開,但是今天公司發生的變故讓他突然十分渴望某種東西。所以他不但沒離開,反而把手放到那塊淤青上揉按起來。
林曈一開始拼命閃躲,最后白徹直接跨上床按住她的雙肩,看不見對方的緊張感又涌上心頭,林曈劇烈掙扎起來。
白徹更用力地把她的肩膀壓下去,“別動!”
“現在不是非必要時刻,你下去,馬上?!绷謺觽阮^,略微有些氣喘。
“你受傷了,就是非必要時刻?!卑讖夭蝗葜绵沟溃安灰钗摇!?
白徹跪立在床上,比坐著的林曈高出半個身子,他的氣勢也如山倒一般朝林曈壓下去。
林曈反抗無果,就緊閉雙目,憋著一口氣不再言語。淤青那處傳來陣陣酸痛,這本不算什么,白徹的視線讓她如芒在背。
果如林曈所料,白徹的視線從她的肩頭到頭頂,再到手臂。林曈的手臂因為常年的訓練和實戰,形成了完美的肌肉線條,健康的膚色更為此增添一份陽光美。在白徹意識到自己的思緒游離后,他的手已經放在林曈的手臂上。
林曈在感知到的那一刻就馬上晃開手臂,動作之用力連同她的身子也跟著移動。
“你到底發什么神經?”林曈忍無可忍。
白徹沉默了一瞬,“幫你按摩,你不是不舒服嗎?!?
林曈沒有看到白旭明入院的電視新聞,覺得白徹今天一定是哪根筋搭錯了?!澳阕吡宋揖褪娣??!?
白徹對此句左耳進右耳出,“你的手腕還疼嗎?”說著就要把手銬拉上去查看傷口。
林曈對他的一系列舉動嫌惡又厭煩,特別是聽見白徹不停的呢喃聲:“是該換一個了......”
沒想到白徹的手又不死心地攀上她的手臂,林曈奮力甩開無果后一腳踹上白徹的肚子,不省半分力氣,“媽的你有完沒完!”
白徹被踢倒到床頭,露出茫然與痛苦的神情。
林曈馬上退到床下,警惕地望著他,生怕他反撲過來。
但白徹只是愣神了幾秒,而后雙眸恢復清明,他揉了揉肚子,略帶艱難地下了床,穿好皮鞋后他站起身面對林曈,又作出露八顆牙的笑容。
林曈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陰惻惻的,雙手卻舉起作投降狀,“好,我走?!?
林曈顯然不相信他,仍保持著身體前傾的防御姿勢。白徹卻反常地轉身出門,丟下一句話。“好好休息,明天給你解綁。”
林曈在白徹出門后的十分鐘內都保持警覺狀態,生怕白徹突然闖進來報仇。
門外,白徹靠在墻壁上,一天下來的精疲力竭在此時如洪水般脫閘而出,他微微彎著背,臉埋在雙手里。
今天開會時父親突發腦溢血住院,腦滿腸肥的高層們直接把爾虞我詐搬到臺面上,讓他光是處理董事會就很費力。
白徹深深吐出一口氣,他拼命壓下輿論,生怕驚動了在國外的大姐。一旦白珂回來,白氏的繼位者一定會易主,他將盡全力阻止這種事發生。
對林曈的思念在今天瘋狂滋長,快要傾瀉而出。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如一塊正極的磁鐵拼命朝負極靠近一般,他無法控制這樣的情緒。
腹部的疼痛喚醒了他,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一腳踏入泥沼,本性臟污,甘愿沉淪。
隔著一道墻,兩人各懷心思入睡,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