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涼風悶熱而浩蕩,若不是綠林的層層過濾,簡直要吹得人心浮氣躁。
白徹打開陽臺門,一股熱風撲面而來,他不出意外地又見林曈坐在護欄上,兩手分別撐在兩側,腳在空中時不時晃蕩。
“外面這么熱,進去吧。”白徹勸道。
“不會。”林曈半瞇眼望向天空。
白徹走近,“你出汗了。”
林曈抹了一把脖子,“沒事。”
“太熱不利于調理身子,魏醫(yī)生說的。”白徹拋出醫(yī)生箴言。
林曈岔開話題,指著院墻旁一盆花,“那是什么植物。”
白徹順望下去,“那是植物模型。”
林曈回頭,像看白癡一樣看白徹,“哦。”
白徹輕笑出聲,解釋道:“養(yǎng)植物既要修理又要澆水,暴曬就能致死,不如不養(yǎng)。但模型就不一樣,即有觀感又省人力。”
林曈仔細品味他后半句話,最后得出結論,“所以這里并非你的私人住所,你也在這里會客?否則我想不出放一個無用之物在院子里的意義。”
聽言,白徹將身子靠近她,在她眼角處落下獎勵性一吻,“聰明。不過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林曈用手肘推開他,“外面那片林子,也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怎么在里面布防。”白徹倒主動說起來,“那塊地和別墅本來是連在一起的,后來我爸買下來,干脆將一部分做了綠化。”
林曈得到新知,她又問:“那這別墅和綠化,多少錢買得起?”
林曈炯亮的雙眼正看著自己,“這重要嗎?”
“了解一下罷了,不說算數。”
白徹哈哈笑兩聲,不再逗她,“照我爸那年代的地價,六百萬左右。不過這塊地的所有權與白氏沒有一點關系,況且這地也不算大,只有白氏總部的一半。”
林曈冷笑一聲,“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房子看著大,但其實只有150平。”
“哦。”林曈早已清楚資本家與凡人之間存在的鴻溝是長久且不可磨滅的,便不再說話。
白徹自覺解釋無力,便也沉默。好一會兒過去,白徹提醒道:“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該進去了。”
白徹扯了扯林曈的手鏈,林曈翻身下地,自顧自走進去。
走到電視前,林曈用拇指指了指電視。白徹會意,到門外拿了遙控器,“看什么?”
白徹已經下意識把臺調到財經新聞,不用林曈說一個字。
頻道恰好切入廣告時間,屏幕上持之以恒地播放著泳鏡廣告,即使它并不會給觀眾帶來一絲夏日清涼。
白徹忽然想到什么,他轉向林曈,“你會游泳嗎?”
林曈慢吞吞地轉頭看他,“啊?”
白徹又調轉話頭,“哦,沒事。天氣太熱了。”
林曈回憶他的第一句話,感應到某些東西,“我會游泳。”
白徹點點頭,回望電視,不再說話。
中午吃釀豆腐,炒豬肝,白切雞。林曈還未動筷,白徹先行夾一塊雞肉到她碗里。
見白徹頗有些獻殷勤的表情,林曈把一對筷子豎起來,“謝謝。”
“不客氣。”白徹笑逐顏開,“快試試,這是管家的拿手好菜。”
林曈吃進去,雞肉確實嫩滑爽口,盈滿鮮香,她趁機問道:“你的管家廚藝了得,是你高薪聘請的廚師?”
白徹咽下嘴里的食物,“可以這么說。”
“這些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有別人打下手。”
“我還以為你的手下只會守屋子。程朔也去幫忙嗎?”
白徹停下筷子,“當然,怎么了?”
“沒什么。”林曈悠然自得夾起一塊豆腐放入口中。
白徹想了想,問道:“你上次在陽臺叫程朔,是什么意思?”
林曈幾乎忘記有這么一回事,她道:“他是我在這里除了你之外,唯一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不行?”
白徹似乎有些不高興,“我看不像打招呼。”
林曈懶得理他,也沒有告訴他自己豎的中指,她很快就吃完,漱口后進浴室洗了把臉,準備睡午覺。
門口傳來敲門聲,規(guī)律地叩著,白徹打開門,接過電話,照例將門掩上。
白徹打了近半小時的電話才進門,他面上現出些許疲色。林曈正坐在床頭翻雜志,翻得很快,也不知有沒有看其中內容。
“下午我會出去一趟,你乖乖待著。”白徹還是照樣地囑咐。
林曈的神經嘣地一聲,“去哪里?”
“工作。”白徹簡短答道。
“哦,你們的項目要開始了嗎,你多久回來?”后半句純屬迷惑白徹,打亂他的思路。
果然,白徹聽見后半句,便馬上道:“嗯,大概晚上才能回來。”
林曈點頭,繼續(xù)看雜志。
“無聊的話可以叫門外的人給你遙控器,”白徹拿起餐盤,“我走了,晚上見。”
“嗯。”林曈頭也沒抬。
白徹迅速在她額發(fā)上親吻一口,“希望你無聊的時候會想起我。”
林曈抬起頭,皮笑肉不笑的,“當然會。”還沒將你利用徹底,怎么會不想你呢?
白徹權當此話是真,心滿意足地出了門。
林曈睡了一個半小時,洗漱一番后走近門口。
“嘿!我要遙控器。”
門在她落下話音的下一秒即刻打開,林曈卻沒想到是程朔進了來。
以為白徹不會讓程朔靠近她,但程朔就是手握遙控器,一臉嚴肅地進門了。
林曈踱回床上,“麻煩,財經頻道。”
程朔很快打開電視,點進財經頻道,馬上就要出門,“林小姐慢慢看,要關電視叫我一聲就行。”
“哎,別走,一起看嘛。”林曈朝他友善地笑。
“不了,謝謝林小姐的好意,我還有事要做。”程朔淡定地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出門。
“那就當我想找你陪聊,成嗎?”林曈挽留道,“上次是我下重手了,我道歉。雖然你坑過我,但是我也不應該打這么重,你都留疤了。”
聽著林曈毫無悔意的道歉,程朔感覺眉角的疤痕開始隱隱作痛,連帶他的頭也開始痛起來,“林小姐不必向我道歉,我理解你的心情。”
林曈呵呵兩聲,“你理解?好吧,不管怎樣,你坐在這里陪我看電視吧。放心,我現在可不敢自討苦吃。”
程朔轉頭,見林曈自由活動的雙腳,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過去,“我站著就行。”
林曈拍拍椅子,“你坐吧,一天老站著多累,坐下。”
程朔只好依言坐在白徹平時坐的位置上。
程朔時刻保持警惕,生怕林曈給他來個措手不及。但林曈只是雙手壓在腿下,一直關注著電視里的新聞。
就此過了約莫兩個小時,林曈揉了揉眼睛。見程朔端正地坐著,手在他面前搖了搖。
“電視關了。”
程朔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關電視。
“我問你一個問題,這房子是不是帶游泳池。”林曈在程朔背后開口。
程朔無須顧忌這個問題,他道:“是的。”
“那沒事了,你出去吧。”林曈朝他揮揮手,打了個哈欠。
晚上七點,白徹匆匆趕回別墅。聽完程朔給他報告后,端著餐盤進門。
房里暖燈柔亮,白徹將食物放好,道:“最近會比較忙,可能沒什么時間陪你了。”
林曈哦一聲,不等白徹,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
白徹見她不為所動,又說:“真希望有多一點的時間陪你。”
林曈嘴巴裹著食物,閉著嘴哼笑一聲,“怎么好意思讓大老板花時間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