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官冰巖再次恢復意識,第一個看見的,卻是一個忽閃著黑寶石一般大眼睛的俊朗少年。
“哇,大哥醒了啊。”少年看到冰巖睜開了眼,驚喜大叫,轉身跑了出去。“父親,母親,大哥醒了。”聽著少年漸行漸遠的聲音,冰巖揉了揉疼痛的腦袋。
“我……我這是在哪里?”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房間,冰巖昏迷前發生的事,慢慢浮現在腦海。
上官冰巖當日告別白眉老人,離開森林后,便踏入了一片荒涼的大戈壁。
那片戈壁,和相鄰的森林,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景色。舉目之下,寸草不生。而且,明明如今是初秋,這片戈壁,卻如冬季般寒風凜冽,懸在頭頂的烈日,似乎無法傳遞絲毫溫度入內。不過這種溫度,對于如今的冰巖來說,并沒影響。于是冰巖信步踏進了戈壁,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隨著深入,冰巖明顯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而且降低的速度,非常快。一天過后,冰巖已經完全踏入了一片冰原。不知從何處開始,戈壁已被厚厚的一層冰層覆蓋。這里的溫度,已經比深冬還要低,冰巖已經感覺到陣陣的冰涼,就算運轉炎屬性的內力,也難以完全抵御那無處不在的寒氣。
又過了一日,冰巖再次深入了將近百里,到了這里,溫度已經低到冰巖不得不隨時全力運轉炎雷經淚抵御寒氣。無奈到了此刻,卻猶如杯水車薪。冰巖曾考慮過后退,但是走了半日,依舊在徘徊在冰原深處,他……似乎迷路了。
又半日之后,冰巖終于到了極限,意識渙散,昏迷在了冰原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誰能在那么寒冷的冰原中,將我救出?”冰巖不解,首先不明白,為何四季如春的森林,相鄰于這么一片詭異的冰原。其次,是什么人深入地獄般寒冷的冰原,將昏迷的他救了出來,難道是那個小孩?
就在冰巖思考的時間,剛才的少年,帶著一男一女回來了。
“你終于醒了。”那女子溫柔開口笑道,“感覺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這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皮膚散發著漂亮的光澤,笑起來頗為動人。
冰巖趕緊起身答謝,卻被那男子勸阻道:“你的寒氣剛祛,先臥床休息。”這男子和女子完全相反,身材強壯,長相粗野而透漏著一股野性的美。
“大哥,把這碗湯喝了吧,可以御寒的。”少年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遞給了冰巖。這是一碗紅棕色的湯,里面漂浮這幾根冰白色的草。
“謝謝。”冰巖沒有推脫,接過碗一口氣喝了下去。冰巖只感覺一股如火而不灼熱的熱流,流入了胃里,繼而沖向四肢百骸,體內僅留的寒意一掃而光。
再次鄭重道謝,簡單的客套寒暄幾句以后,得知這一家人,男子名為木雷,女子名為千月,他們的兒子叫木楓。木是一個很少見的姓氏,至少冰巖從未聽說過。
而這個地方,也頗為奇特,透過門縫,冰巖看到外面冰天雪地,錯落著很多房屋。而眼前這一家人,穿的并不比他厚多少,最多算個秋裝罷了。
“請問雷叔,現在明明是初秋,為何這里會是這番景象?”滿腹疑問的冰巖,提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這時,本來爽朗的木雷,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面帶惆悵,以及些許無奈,給了一個讓冰巖詫異的回答:“這里,并無四季,只有永恒的冰原。”
“什么!?”上官驚的直接坐了起來,“難道說,這里是世界的極北之地?”
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在極北之地,也只有極北之地,存在一片永恒的冰原。冰原深處,是人類難以踏足的區域,是生命的禁區。
如果這里是極北之地的永恒冰原,暫且不說這個部族為何能生存,首先相鄰的那片寧靜到詭異的森林,就是一個極其不和諧的因素。
“并非你所說的極北冰原。”千月接話道:“據我族的記載,這片冰原存在于世界的中央地帶。而我神遺部族,在這圣域冰原,已經生存了數萬年。”
神遺部族?圣域冰原?千月簡短的幾句話,蘊含的信息量可謂相當龐大,冰巖一時竟難以接受。什么是“神遺部族”,顧名思義,古神遺留在世上的血脈!圣域冰原,其含義亦可見一斑。
然而,這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這圣域冰原,竟處于中部地帶!眾所周知,中部地帶有七成是無盡的森林,如果存在一片永恒的冰原,怎會無從記載?
看著發呆的冰巖,似是猜出了其想法,千月打斷其思緒道:“其實,圣域冰原,是一個隱藏的空間。外界人無法直接接觸,我族人亦無法離開。”
千月接下來的話,聯合前面所說,冰巖大致理清了是什么情況。
圣域冰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形成于數萬年前。據部族記載,那是一個混亂的年代,也是一個修煉昌盛的年代,到處都是戰斗,廝殺,血腥屠戮。當時一個據說被稱為古神的人,為了護佑其族人,開辟出的適合族人體質生存的冰原。
后來世界大變,古神離去前將冰原隱藏在了世界中部,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若干年后,神遺部族的人,已經難以適應外界的環境。外出的族人,無法在外界長時間生存。有的族人,到了外界會受到嚴重的灼傷,有的會變得體弱多病,有的生命力會快速流逝。總之,外界已經成了神遺部族的地獄!
圣域冰原與外界,會不定時出現“門戶”,若想進出圣域冰原,唯有在特定的時間,在特定的位置通過“門戶”進入。然而,那個門戶肉眼難見,外界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其存在,只有部分人,會在不經意見偶然進入。上官冰巖正是偶然間通過了適逢出現的“門戶”,進入了這里。
消化了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上官冰巖問道:“連通兩地的‘門戶’,很少出現嗎?”這個問題至關重要,關系著他是否可以離開此地,馬虎不得。
“恰恰相反!”木雷接話,“平均每隔半個月到半年,就會出現一個‘門戶’,但是那門戶卻會隨機出現在冰原的任意地方,相對應外界,也是隨機出現的。”
如此,冰巖就能理解,為何圣域冰原,會消失于古籍記載中。在占據主動方的神遺部族無法外出的情況下,外界人能夠進入冰原的概率,實在太低了。再加上冰原惡劣的低溫,能夠活著離開圣域冰原的概率,更是幾乎為零。
但是,難道數萬年來,真的沒人進來并活著離開冰原的嗎?當冰巖問出這個問題時,卻進來一個紅光煥發的老人。
“林爺,您來了。”
見此老人,木雷夫婦急忙行禮。倒是木楓,嘴里喊著林太爺,笑呵呵掛到了老人脖子上。
“你個小猴子,先一邊呆著去。”林爺聲若悶雷,笑呵呵地拽下木楓,直接扔了出去。
“這……這是多恨這孩子?”看見飛出去的木楓,冰巖瞪大了眼睛,一陣心驚膽戰。而木雷夫婦不但毫不擔心,反倒笑看被扔出去的孩子。
被扔出去的木楓,在冰巖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飛出十丈遠,在空中翻了倆跟頭,平穩落地,歡快地跑了進來。
上官冰巖看的很清楚,林爺將木楓扔出去的時候,根本不強壯甚至有些瘦弱的手臂,就是隨便揮了下,而且毫無內力流轉的跡象。木楓亦是如此,根本沒有進行過武學修煉的跡象。
看來,這個部族果然不簡單!
林爺找了個凳子坐下,直對著上官冰巖:“年輕人,你剛才的問題,我來回答。”
上官不敢怠慢,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勞煩林爺了。”
“每一個進入冰原的外界人,都會被詳細記錄。包括尸體……”林爺不懷好意笑了笑,看得冰原一陣膽寒。倒是木雷夫婦的古怪的表情告訴冰巖,林爺是開玩笑的。
林爺爽朗一笑,悶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萬年的記載中,一共有九個外界人進入我部族,其中,七個死在了冰原上,我族救下了兩個。”
這真是一個相當小的比例,平均每千年才一個。冰巖如是想道,繼而問:“那活著的兩個人怎么樣了?”
這時不止是林爺了,就連木雷夫婦都露出了極為古怪的表情,只有木楓滿臉好奇聽著林爺的故事。
“那兩個人,有一個,本就是一個老人,可能他的運氣比較背,硬是在冰原呆了20年,最終死在了我們部族。”
“額……”上官冰巖啞然,感覺一陣難受。“難道,20年來,‘門戶’都沒有出現嗎?”
“當然不是。”林爺搖頭,“‘門戶’還是不定期出現,只不過每次出現,都在千里之外。而‘門戶’每次出現,維持的時間都在兩個時辰以內。那么短的時間,就算騎著我族最強最快的冰獸,都到不了。”
上官此刻感覺眼前有點黑,這真不是一個好消息。“另一個呢?”
“另一個是在近千年發生的事。那個人,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人,強大到什么地步呢?”林爺一陣沉思,突然像是靈關一閃,道:“一個百丈冰山,他可以一掌崩碎。”
百丈冰山,一掌崩碎。冰巖大致計算了下,也許已經達到了黑袍和司馬櫻雪的境界,就算不及,也不會差太多。問題是,林爺為何極盡描述那個人的強大?
林爺也不管上官怎么想,自顧自的說:“本來那人有機會離開冰原,那混蛋卻欲在我族稱王稱霸。”
聽著林爺那不急不緩的語氣,木雷插嘴道:“結果呢?”
看著木雷那期待的眼神,冰巖無言。顯然,這段記載,部族內可能知道的也是少之又少,而林老就是那少數人中的一個。
“結果啊,那個人慘啊!”林老嘆了口氣,往桌子上瞅了瞅,千月見狀,急忙遞過一杯水。林老喝了兩口水潤潤喉,接著道:“那人的意圖惹怒了那一代的老族長,被老族長用鋼釘釘在冰山上,抽其魂魄喂養冰獸。整整一百年啊,那人整整一百年后才受盡煎熬而死。”
林爺說完后,再次長嘆了一口氣。而冰巖,只感覺渾身冰冷。林爺為何重點描述了這個人,也許是隱晦的威脅?或許吧,那么強的人都被折磨了一百年,冰巖這小蝦米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了解了。那么,您為何將部族的隱秘歷史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