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又活啦！”周伯通此時已經(jīng)緩過勁來，根本沒有追擊歐陽鋒的打算，兩步邁到王重陽身前，伸手探了探王重陽的鼻息，高興道：“有氣，師兄是真活過來了！”

王重陽無奈看了眼周伯通，沒好氣道：“還死不了，不過也快了！”

“無妨，無法，有這死而復生的功夫，死又何妨？”周伯通笑嘻嘻問道：“師兄你這功夫是不是九陰真經(jīng)上學來的？讓我也學學吧。”

王重陽臉色頓時一沉：“武功乃是小道，修道方是正途。”

“是。”周伯通見師兄沉了臉，立刻安靜了下來，慢慢縮到了眾人身后去了。

王重陽轉(zhuǎn)頭看向馬鈺，道：“丹陽，你是眾人師兄，以后全真教遲早要靠你來支撐，你這性子還需打磨啊。”

馬鈺連忙答應(yīng)：“師傅教訓的是，若不是劉師弟提醒，弟子險些誤了大事。”

王重陽轉(zhuǎn)頭看向蟲十三，當然在他眼中這是自己的土地劉處玄：“長生，難得你處變不驚，提醒了你師兄，不然，你們幾人沒有防備，說不定會遭了歐陽鋒毒手，為師勢必不能坐視，也就無法出其不意破去他的蛤蟆功了。”

“謝師傅夸獎，這是弟子我應(yīng)該做的。”蟲十三順便問道：“師傅，不知您剛才那一指威力如何？歐陽鋒可還有余力？”

“為師本意想為武林除此一害。然而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終究沒有忍心下死手，臨時收了幾分力氣，只是破去了他的蛤蟆功，他十年之內(nèi)是無法為惡了，相必十年后你們的功力即便無法超過他也會相差仿佛，他也就不足為懼了。”

呃，老王你恐怕高估了你這幾個廢柴徒弟了。

蟲十三默默鄙視了全真七子一番，小心問道：“師傅，您剛才用的是先天功和一陽指吧？”

“不錯。”王重陽頷首道：“還有九陰真經(jīng)上的離魂之術(shù)。三功合一方才一指建功。不過這些都是小道，是末涂，你們切不可舍本逐末。”

“是，師傅。”馬鈺等人立刻恭受。

王重陽沉吟一番，道：“從今天起，我全真教上下，凡我門人弟子，不可習練九陰真經(jīng)。伯通！”

“啊，師兄，我聽著呢。”周伯通從馬鈺身后露出半個腦袋。

“你過來。”王重陽等他來到近前，將懷中九陰真經(jīng)遞給周伯通：“你拿著它，找個妥善的地方放好，不要被歐陽鋒等歹人奪去了。”

周伯通不解道：“師兄，這天下間哪還有比你身上更安全的地方？”

“師弟，師兄我時間不多了！”王重陽說完，盤腿坐在蒲團上：“你們都做，今日還有何疑惑，一并問我，我依次解答，我有預(yù)感，我還有一日陽壽。”

眾人聽聞，如遭霹靂，因為師傅死而復生無比歡喜的心情蕩然無存。

周伯通猶自不信：“師兄，你是哄我的，對吧？”

“癡兒！”王重陽右手輕輕一抖，手中九陰真經(jīng)已經(jīng)落入周伯通的懷里：“都坐吧。”

眾人習慣性聽令坐下，卻都木木然，不發(fā)一言，似乎不敢相信師傅剛剛復活又要仙逝的事實。

王重陽見狀，主動道：“在我走后，大師兄丹陽子為第二代掌門，你們都要聽令行事。”

“是。”

“丹陽，你性格沉穩(wěn)，喜好無為，這一點別的師弟師妹都比不了，希望全真派在你手上能發(fā)揚光大。”

馬鈺伏地道：“謹遵師命。”

“你在道途上可還有什么疑惑？盡管問來。”

馬鈺立刻提出幾個問題，不過都是道經(jīng)而非武學，蟲十三聽的半懂不懂，王重陽卻解釋的格外認真。

經(jīng)過馬鈺起頭，別的師兄弟都一一提出自己的疑問，有關(guān)于道藏的，也有關(guān)于武學的，雖然王重陽重道輕武，卻也耐心解答。

時間在一問一答中走的飛快，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王重陽看向蟲十三，問道：“長生，你可有疑惑？為何不發(fā)一言？”

“師傅，弟子有疑惑。但是弟子不知該不該講。”

王重陽笑道：“為師連死都不避諱，你有何忌諱的？但講無妨。”在他眼中，長生子劉處玄修道不如馬鈺，譚處端，習武不如丘處機、王處一，即不似周伯通天真爛漫，又不像孫不二潑辣敢言，屬于弟子中沉默寡言，不引人注意的，沒想到今天居然最有定力，處變不驚，這乃是修道人最重要的一種素質(zhì)，頓時讓他刮目相看。

蟲十三正襟危坐，道：“弟子聽說的來歷乃是一位叫做黃裳的道人，因為滿門被殺，發(fā)誓報仇，方從道藏中悟出九陰真經(jīng)？”

“正是。”

“敢問師傅，您是怎么看待道藏與武功的？”

王重陽天資聰穎，立刻明白了蟲十三的意思，他難得沉吟一會兒，道：“在為師看來，道藏乃是大道，是正途，是我等求之之本，而武功則為護道手段，足用即可。”

“敢問師傅，何為足用？”

“能夠護持自身，護持正義，不使奸邪得逞，即為足用。”王重陽看向蟲十三，問道：“你以為何如？”

“弟子認為天下第一才是足用。師傅您說足用即可，似乎武功不值一提，那是因為您是天下第一，您一根指頭就能打的歐陽鋒落荒而逃。但是弟子等人不行，周師叔被歐陽鋒一招制服，我等師兄弟六人在歐陽鋒手下也未曾堅持過一刻鐘，顯然我們的武功還不足用，不足護道！”

蟲十三一番話說的馬鈺等人面紅耳赤，也讓王重陽陷入了沉思。

王重陽因為天資太好，隨便練兩手就已經(jīng)天下第一了，從來沒有體會到武功不夠高的窘迫與危機，但是，剛才的一幕就發(fā)生在他的眼皮底下，雖然他詐死之時未曾睜眼，耳朵卻時時刻刻聽著周圍的動靜，深知歐陽鋒在自己師弟、徒弟面前直如虎入羊群，如入無人之境。

他其實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自己徒弟們功夫不行，因此才詐死陰了歐陽鋒一把，卻沒想到自己的徒弟沒用到這種程度，簡直不堪一擊。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道：“大道為根本，武功為枝葉，為萬古不變的道理，不過，既然你愿意舍身護道，我便將為師的先天功傳給你，另外，九陰真經(jīng)中有一式催心掌，威力頗大，我特允你修習。”說完，他看向馬鈺等人：“爾等還是得以修道為主。”

“謹遵師命。”

雖然催心掌名氣不如九陰白骨爪和一陽指，但也不錯了。而先天功在所有金書中都屬于頂級的內(nèi)功，蟲十三更是非常滿意。

“都散了吧。”王重陽揮了揮道袖，道：“晚飯后誰還有疑問可來大殿尋我，長生，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