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拒寒出去的時候還一籌莫展，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她也不能傷了那些雞，畢竟這也不算是它們的錯，吃蟲子是它們的本能和天性，它們不過是牲畜，怎么控制得了自己？

她又想著能不能拿迷煙把那些雞給熏暈，可是迷煙的效力有限，說不定它們明天早上就醒了，又生龍活虎。

她一邊走一邊想，很快就來到了雞棚附近，她伸長了耳朵聽雞棚里的動靜，發現里面悄無聲息，想必那些聒噪的雞已經乘著夜色入眠了。

她沒想出辦法，只能繞著雞棚轉圈，看能不能從哪里獲得一點靈感，她走著走著，突然嗅到了一絲酒香。

她抬頭一看，自己已經走到了雞棚的背面，頭頂上便是雞棚的窗戶。那酒香很微弱，卻還是透過了窗戶，從雞棚里跑出來，竄進了她的鼻腔。

不得不承認，她自從與白玉娘一戰之后，嗅覺便有了質的飛躍，她即使在房間里，也可以聞到不同莊稼的味道，甚至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大白菜的味道，哪些是土豆的味道。

她細細地聞了聞，這味道很熟悉……她經常在莊主身上聞到這個味道。如果沒猜錯，是桂花仙露的味道！

桂花仙露釀制工序十分復雜，一年也就產得了三四缸，裝成小壺也不過上百壺，要供應廣寧門一年里大大小小的宴會，實在是供不應求，十分珍貴。

即使是這樣，掌門知道陸無眠嗜酒如狂，無酒不歡，而且特別喜歡桂花仙露，便在每年產的桂花仙露中許了他十壺，讓他可以盡情飲用。

所以，拒寒無論何時碰到他，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酒香，就像這酒香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里，再也剝離不開了。

拒寒十分肯定，那就是桂花仙露的味道，可是這種味道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拒寒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畫面：當時她幫白玉娘清理雞棚的時候，白玉娘就在一邊看著，當她要去清理雞棚靠近窗戶的左手邊角落時，卻被白玉娘一把攔住了。說這里不用清理，讓她去清理別的地方。

拒寒看她主動減少自己的勞動量，自然是開心的，便沒有多問，轉頭清理其他的地方去了。

現在回想起來，白玉娘的表情里夾雜著一絲慌張，像是害怕拒寒揭露她的小秘密一樣。

拒寒暗自忖度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她拿了幾塊磚，墊在了自己腳下，這樣她的頭便可以夠得著雞棚的窗戶了。

她伸著頭往雞棚里看去，那些雞白天還趾高氣昂，氣勢逼人，活像個大將軍。現在卻一個挨一個，把頭埋在柔軟的翅膀里，安靜地睡著覺，像一只只乖巧的小鹿。

她將目光轉向了靠近窗戶的一角，確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后，掂起了那塊剛才在旁邊地上撿到的石頭，用了兩分靈力，將石頭直直地彈了出去。

那石頭打進雞屎里，又穿過了雞屎，打在了下面的一個東西上面，發出一聲悶響。看來是命中目標了！

拒寒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果然，剛才那股酒香慢慢變得濃烈起來，而且她還看到面上那層原本已經干涸的雞屎，漸漸變得濕潤起來。

拒寒喜出望外，眼前的景象恰恰證明了她的猜測的準確性。不過，她要想讓這些雞喪失戰斗力，還差非常重要的一步，那便是誘它們來喝酒。

這不是件容易的時候，畢竟這些雞不是你讓它往東它便往東，你讓它往西它便往西那般乖巧。

好在，拒寒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她從懷里拿出一個用錦帕包裹的東西，慢慢將其展開，里面盛的竟然是天蠶的尸體。

傍晚時，白玉娘將雞喚回雞棚之后，拒寒才有心思好好查看蠶豆苗地的情況。這一看，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昨天才信誓旦旦說要守護好剩下的接近2000只天蠶，今天被這雞一鬧，瞬間便折了500只，她真不知道該怎么向莊主交代。

那些天蠶有的被吃進了雞肚子里，有的在混亂中被折騰到了地上。它們離了給他們提供養分的蠶豆莖，很快便被活活餓死了，也沒有逃脫魂歸西天的命運。

拒寒不忍心它們暴尸荒野，便把它們一個個揀了起來，收在了手帕，想等有時間了再思考怎么處置。

這不，現在便派上了用場！她將用錦帕包裹的天蠶干放在手心里捏得更碎了一些。又喚出了亭雨，讓它變成了縫被針大小。

她小心翼翼地將錦帕綁在了亭雨身上，驅使它通過窗戶飛進雞棚，來到了那個埋有桂花仙露的角落。

拒寒一揮手，劍身隨之傾斜，錦帕里的天蠶沫便盡數落在了徹底濕潤的雞屎上。她微微一笑，表示非常滿意，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她又掂起一塊石頭，這次卻沒有朝著角落射去，而是射向了睡著的雞群方向。石塊落地，就像砸進了一片平靜如明鏡的湖面，蕩起層層波紋，原來沉睡的雞群瞬間便躁動起來。

它們又是伸伸頭，又是啄啄彼此的羽毛，像是在舒緩厚重的睡意。很快，它們便聞到了一種對于它們極具誘惑性的味道，那便是天蠶的味道。

它們昨天已經感受過天蠶的味美，對于這種味道自然是不能忘懷。它們一窩蜂地涌向了那個角落，開始發瘋似地在地上細細啄著。拒寒也分不清它們吃的到底是天蠶沫，還是混合著桂花仙露的雞屎。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天蠶沫似乎都被它們吸進了肚子里，雞棚里再也聞不到那誘人的味道了，它們這才罷休，依依不舍地踱步離開了。

可是沒走幾步，它們的腳步變得搖搖晃晃，已經無法走成直線了，拒寒知道酒勁兒開始發作了。

拒寒偷偷在窗戶處觀看了全程，在看到它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時，她知道接下來的兩三天內這些雞都沒有辦法再煩她了。

而且這件事就算有人追查起來，也不會查到她的身上。

即使他們查到了埋在角落里的桂花仙露，也會以為是酒漏了出來，不小心被雞群喝到了。他們懲罰的也只會是從酒窖里偷了酒，藏在雞棚里的白玉娘，而不是她。

拒寒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雞棚，回了房間，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早上，被白玉娘凄厲的喊聲吵醒，才跑到雞棚去演了這出戲。

短時間內，白玉娘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而那些雞醉地手軟腿軟，也禍害不了天蠶了，真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在沒有白玉娘和她的雞的日子里，天蠶愜意而瘋狂地成長著，很快，蠶豆苗上的葉子都被天蠶給吃光了。

每株蠶豆苗都只剩下光禿禿的莖，上面吊著兩三只白白胖胖的天蠶，拒寒知道，收獲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