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芳身著煙紫色多層繁復輕羅衫，頭挽追星逐月髻，斜插鑲寶石蝶戲雙花鎏金銀簪，美艷猶如天仙下凡。

她體態輕盈，腰肢纖軟，翩然飛過眾人頭頂，真可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長約三米的裙擺輕垂而下，猶如飛紗般掃過眾人面頰，所過之處，滿是迷醉而呆滯的眼。

她驀然回首，向身后留下一抹淺笑。那傾城絕色，讓世間的美好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更是把眾人的魂都給勾去了。

她腳步輕旋，落于舞臺之上，屏風之后涌出幾名美艷舞娘，圍在她四周，她便像花蕊般亭亭玉立于花間。

眾人站定之后，樂曲由悠揚轉為激昂，外圍舞娘蓮步輕移，隨花蕊變幻隊形，個個舞技精湛，讓人嘆為觀止。

居于正中的賈玉芳，更是舞姿曼妙，甩袖回身旋轉跳躍，每一個動作都剛柔并濟，簡直是美的享受。再加上她媚眼如絲，淺笑盈眉，有勾魂奪魄的魔力。

“哎呀，我們坐這么遠都看不清她的臉！楚晏師伯，你不是說要坐近一點的嗎，怎么又撿了個這么后面的位置？”拒寒不無遺憾地說道。

“坐那么前面，萬一他們為了爭搶花魁打起來，很容易被誤傷的，還是坐在后面比較安全。我們這樣已經算不錯了，你看后面進來的，連個位置都沒有，還得站著。”

楚晏的話，讓拒寒無法反駁。她現在算是知道了，這個師伯是想一出算一出。

一曲舞罷，獲得滿堂喝彩。白雁看場下反響熱烈，十分滿意，不愧是曾經名滿天下的花魁蘇曼茹調教出來的徒弟，頗有點青出于藍的意思。

這些客官們越是狂熱，賈玉芳的初夜就越是能夠賣得好價錢，她自然也就越開心。

賈玉芳跟在一眾舞娘身后，退到了屏風后面。眾人的眼神緊緊跟著她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還要伸長了脖子，探出頭，使勁張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搜尋她的芳蹤。

這時候，白雁款款走上臺來。

“各位客官，今晚的重頭戲來了。”

她拿眼神往臺下一掃，發現眾人都躍躍欲試，便繼續說道：“我知道，大家對于咱們玉芳的初夜是志在必得，但是，好的東西自然價值不菲，你愿意花多少錢買它，也說明了這件東西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

那么，就讓我來看看，大家對于玉芳的真心到底有多少？

按照老規矩，玉芳的初夜由價高者得。那么就請各位開始出價吧！”

白雁的話音未落，場下已然有人高舉起雙手。

“五百兩！”

“六百兩！”

“八百兩！”

“一千兩！”

……

報價的聲音此起彼伏，許久都沒有停止。

一開始，有許多人報價，到最后，價格被炒地越來越高，報價的人便開始急劇減少，不少有自知之名的人都選擇了退出，只有少部分財力雄厚者還在堅持。

白雁對于現在的價格十分滿意，甚至超乎她的預期，她帶著抑制不住的笑容，靜靜地看著余下幾人繼續將價格往上拔高。

“三千五百兩！”

“三千五百五十兩！”

……

最后，還剩兩人在繼續報價。其中一個鬢發花白，那年齡感覺都可以做賈玉芳的爺爺。

拒寒通過偷聽旁邊的人說話，得知他是江南首富許半山，家中妻妾成群，卻還不知足，四處沾花惹草。

另外一個則長得肥頭大耳，大腹便便，走動兩步都要大喘氣。他的仆人一直在旁邊賣力地給他扇扇子也沒用，他的后背都濕透了。

聽說，他是瑜親王豐盛，是先皇的堂兄，身份尊貴。

拒寒看了看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搖頭做什么？”李輕塵發現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便問道。

“誰出價最高，她就必須要和他在一起嗎？”拒寒發問道。

“是呀，規則就是如此，不出意外，今晚能與賈玉芳共度良宵的，便是這兩人中的一個。”

拒寒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我是在為花魁不值，我覺得……這兩個人都配不上她。她那么美麗，就像仙女一般，卻要被迫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世上的人都身不由己，更何況是她們這樣的風塵中人，命運從來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楚晏說道。

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忽而黯淡了下去。

當許半山報出“三千八百兩”時，眾人終于沒有再聽到豐盛的聲音響起，看來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他決定要放棄了。

那么，今晚的贏家便是江南首富許半山了。雖然，拒寒早已料想到這個結果，但是當這個結果實實在在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猛地沉了一下。

“還有人報價嗎？我數最后三聲，如果沒有人報價，那今晚入歇雨樓與玉芳共度良宵的，便是咱們的許大官人了！”

“一！”

場下沒有人說話。

“二！”

四周仍然鴉雀無聲。此時，許半山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白雁嘴唇微張，眼看那個“三”便要脫口而出了。

“慢著！”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嬌柔卻不失篤定。

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消失了許久的賈玉芳，再次出現在了屏風后面。她不顧白雁驚訝的表情，緩步走上舞臺，站在了眾人面前。

“……玉芳……你怎么上來了？”

“媽媽，我想問您，我的初夜是不是價高者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雁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答道：“是呀，沒錯。”

“那……是不是我出價最高，我的初夜便是我自己的，可以由我自己來決定，今夜與何人共度？”

“這……當然不行！你自己買自己的初夜算是怎么回事？”白雁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連連反駁道。

“為什么不行？競價開始之前您說過‘價高者得’，而我剛剛向您再次確認的時候，您也給了我肯定的答案，這會兒怎么又反悔了？場下這么多人都可以為我作證，您莫非是想壞了這行的規矩？”

場下的人開始跟著起哄，反正賈玉芳的初夜他們是得不到了，他們也不想讓別人得到，不如把這缸水攪渾。

白雁在心里恨地牙癢癢，這丫頭啥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竟然還設了陷阱引自己上鉤。

“可是，這個錢，你出得起嗎？”白雁仍然在垂死掙扎。

賈玉芳微微一笑，喚了一聲：“墨梅，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