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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8.青梅竹馬

  • 天罰刑主
  • 心武紀(jì)
  • 3041字
  • 2018-08-02 19:00:00

是夜,無星亦無月,風(fēng)聲呼嘯,似乎暴雨將至。

書懷恩拖著女子的尸體,一手拿著拐杖再次來到那個小戲臺前,這小戲臺依舊蒙著白布,看不清內(nèi)里情況。

“老先生,晚輩來了。”書懷恩輕聲說著,曉得老人定然在此,說話不過是給其出場的借口而已。

果然,燭燈亮起,明滅不定。

依舊是那老人的影子,不過此時看來,竟多了幾分傴僂。

“替老夫葬了她。”王師曹的聲音充滿了悲愴和無奈。

“這是第二個任務(wù)?”書懷恩跟著問道。

“嘩”的一聲,自戲臺內(nèi)里飛出一本書來,上面用小楷工工整整的寫著“云遮月”三個大字。

“替老夫葬了她。”王師曹又重復(fù)一句。

書懷恩將書收入懷中,便放下拐杖拖著尸體向那晚發(fā)現(xiàn)的埋骨地走去。

小戲臺老人的影子在搖曳的燭光下紛亂不休。

望著隆起的土包,書懷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蒼白的臉頰不顯喜悲。

曾幾何時,書懷恩也是如此般將村人的尸體葬在青山村內(nèi),同時埋葬的還有稚嫩和依賴。

誰人無死?生命的意義又是什么,書懷恩不曉得。

就在這樣的夜,面對一個企圖殺死自己的殺手的墳?zāi)梗瑫鴳讯飨萑肓顺了迹镁貌荒茏园巍?

書懷恩沒有再回去找王師曹,也放過了可憐的趙大寶,隨便找了間空著的民居暫且住下。

閑著無事,書懷恩便掏出王師曹所贈的書翻開來看。

云遮月,有些詩意又略顯壓抑的名字,令人聯(lián)想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而書上所述的內(nèi)容也如這封面的三個字所言,死人,既是永遠(yuǎn)的黑暗。

云遮月并非內(nèi)功,亦非尋常外功,乃是一套武學(xué)技巧,包含了隱匿,輕功,內(nèi)力的爆發(fā),以及如何更好更快更準(zhǔn)的殺人。

這,是一本殺手的寶典,若是在霧都書亭內(nèi),書懷恩相信足以放在最高的樓層。

如此兩日,書懷恩淺顯的瀏覽了一遍后,鄭重的將其塞進(jìn)懷中,然后吹滅蠟燭,來到小戲臺準(zhǔn)備進(jìn)行下一步的任務(wù),時間不算很充裕,且必須預(yù)留一些以作緩沖。

身體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被那女子摧殘了的經(jīng)脈尚需幾天才能調(diào)理好,不過并不妨礙行動了。

書懷恩再一次感受到了《濟陽練法體》的優(yōu)秀。一邊幻想著《濟陽練法體》和《云遮月》相結(jié)合后的景象,一邊信步來到小戲臺,此時已是月上中空之時了。

“晚輩謝過老前輩的提攜,這本秘籍對晚輩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晚輩感激不盡。”

書懷恩深深的鞠了一躬,由衷的感謝著。

一聲嘆息,伴隨著燭光的亮起。

“時也,命也。”王師曹語帶滄桑。

“你可知殺人要分幾步?”王師曹突然問道。

書懷恩沒想到前一刻還似在回憶往昔,或者感嘆時運的王師曹突然問起了殺人之事,細(xì)細(xì)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愚蠢,殺人不過三步而已,藏起來,走過去,砍掉頭顱。如此簡單,你竟然不知。”

王師曹的一席話,竟說的書懷恩啞口無言,他可能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話,使其在書懷恩心里的高人身份足足降了兩個檔次。

“恕晚輩愚鈍。”書懷恩不會蠢得和這老頭犟嘴,畢竟看上去他是想教自己一些東西,況且任務(wù)還在他手上,服個軟總沒有壞處。

“罷了罷了,老夫說的這三步,如何去做均詳細(xì)的寫在了那書上,你記下之后便燒了它,現(xiàn)在且聽老夫說第二個任務(wù)。”王師曹繼續(xù)說著。

“前輩請說。”書懷恩做洗耳恭聽狀。

于是王師曹用飽含深情的語氣訴說了一段長達(dá)幾十年的曠世奇緣,故事里他和那個青梅竹馬的奇女子分分合合,相愛相殺,誤會有之,痛苦有之,也有過漫長的煎熬,但每每想起她,王師曹總是無法放下。

他曾因那女子的變心而痛不欲生,又曾因鐘情于她人而冷落這個女子導(dǎo)致最終兩人感情破裂,如今許多年過去了,王師曹一直守在她所在的村莊,不曾離開半步。

她知道他在,他也知道她知道他在,可是兩人終究沒有見上一面。

王師曹的經(jīng)歷引起了書懷恩強烈的共鳴,夜深人靜的時候,書懷恩也總是能想到水仙滿是笑容的嬌顏以及楓葉飄落之下,那旋轉(zhuǎn)漫舞的歡喜身影。

當(dāng)王師曹的故事講完時,天已漸亮,火燭也早已燃盡。書懷恩一臉感動的詢問:

“先生要晚輩做什么?晚輩必當(dāng)盡力。”

“請將她的頭顱,帶到老夫的面前。”說罷,白布搖動,內(nèi)里已是無人。

書懷恩如遭雷殛,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

她是誰,書懷恩不知道,但是趙大寶的拐杖都能威脅到手,何況打聽一個人?

......

書懷恩慢慢的走向村內(nèi)最大的那間院子,心內(nèi)滿是不解,相愛何以相殺。

到了,書懷恩緩緩?fù)崎_雕著花紋的朱紅木門,只見院內(nèi)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還有兩棵桃樹。

房門大開著,一個穿著大粉花襖的老太正對鏡梳妝。

老太已然風(fēng)燭殘年,但此時卻仿如即將會見情人的閨中少女,眼中神色復(fù)雜,有激動,有緊張,患得患失,亦如那年。

老太畫的很認(rèn)真,也很用心,胭脂水粉一個不落。

“真是歲月不饒人納。”老太輕輕嘆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

“晚輩時間很多,不急。”書懷恩來到老太的身后,默默的看向鏡中那張蒼老的臉,暗想著水仙有朝一日也會如此,當(dāng)真是青春難敵流年。

“小子也有了意中人了吧。”老太目光如炬。

“她的美貌不比老前輩差。”書懷恩微微翹起嘴角。

“真是個嘴甜的小子。”老太呵呵一笑,繼續(xù)往臉上涂著畫著。

書懷恩則認(rèn)真的在一旁指點,這里淡了,那邊太紅了,眉毛太濃了,嘴唇色淺了...直直畫了一整個上午,老太這才滿意的放下胭脂盒,雖然鏡內(nèi)的人臉已經(jīng)仿如鬼怪,但書懷恩還是由衷的贊道:

“前輩如此美貌,難怪有人守此村子幾十年,不愿離開。”

老太不愿大笑弄花了剛剛畫好的妝容,但依舊雙眼瞇起笑道:

“小子莫怪老身耽擱時間,幾十年沒見了,老身可不愿老情人看到一張衰老難看的臉。”

書懷恩連連稱是表示理解。

“好了,時間不早了,小子你動手吧,不過莫弄花了這美美的妝。”老太挺直了胸膛,嘴角露出俏皮的微笑,雙眼閉起,她要給老情人一張可以入眼的嬌顏。

書懷恩緩緩抽出長劍,劍光起,人命消。

天氣陰沉,鉛云在頂,壓抑的令人呼吸困難。

書懷恩提著老太的頭顱來到小戲臺。

小戲臺的白布破天荒的掀起,掛在一邊。

一個青衫老頭正坐在椅子上獨自飲酒,老頭滿臉溝壑,雙手粗糙,一副飽經(jīng)滄桑的秀才模樣,昏黃的老眼充滿了對往昔的追憶,想著又飲了一大口。

“郎騎竹馬來啊,繞床弄青梅。

十四為君婦啊,羞顏未嘗開。

十五始展眉啊,愿同塵與灰。...。”

王師曹一邊飲酒一邊低唱,似在為死去的老太送行。

書懷恩上前,輕輕的將老太的頭顱放在王師曹面前的桌子上。

“好,好,好。”王師曹看著老太畫的似鬼似怪的老臉,連飲了三杯。

“替老夫葬了她,坑已挖好,就在埋骨地東南角,葬在右邊那個坑呢,莫埋錯了。”

書懷恩忍著怒氣,上前去拿老太的頭顱。

“且等等,容老夫再看幾眼,你晚上再來吧。”王師曹揮了揮手。

書懷恩咬著牙退下了,此時此刻,書懷恩充分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仿佛奴才一般被人呼來喚去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小伙子,忍得住的,才能活得長。”身后傳來王師曹意味深長的告誡。

“晚輩受教了。”書懷恩轉(zhuǎn)身行了個禮。

無處可去的書懷恩在趙大寶家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傍晚,隨意的梳洗一番便來到小戲臺。

王師曹此時正對著頭顱訴說著什么,時而哭時而笑,時而輕吟時而低訴,令人毛骨悚然。

見書懷恩走來,王師曹眼中兇芒亂閃,殺機浮現(xiàn)。

“第三個任務(wù)是什么,請前輩示下。”書懷恩仿佛沒有察覺一般行禮問道。

王師曹猛的仰天大笑,拿起酒壺便要喝酒,豈知酒壺早已空蕩,王師曹隨手扔在一邊說道:

“老夫一生風(fēng)雨飄零,殺過的人不知凡幾,你一區(qū)區(qū)毛頭小子,憑什么得到老夫的認(rèn)可?”

書懷恩聽后也不動氣,依舊拱手行著禮不言不語。

“不過你既然殺了她,那便與老夫結(jié)下不死不休之仇,老夫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去吧,兩個月后就在這個村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師曹說罷轉(zhuǎn)身而去,沒再看那頭顱一眼。

“前輩死后,小子會將前輩與夫人同葬一處。”書懷恩朗聲說道。

王師曹聽后大笑不已,回道:

“你若死了,可就便宜那條黑狗了。”

書懷恩來到桌前,愣愣的看著那頭顱,怒氣仿佛潮汐,直沖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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