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驚醒，蒼白的面孔上布著點點冷汗，林柚緊張的環(huán)顧四周，還好，是在臥室。

小腹的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她一下子攥緊了被子，她驚恐的深呼吸，感覺如撕扯開身體的疼痛讓她眼前發(fā)昏。

林柚咬著灰白的嘴唇顫抖著扶著墻壁舉步維艱地移向衛(wèi)生間，推開門時已無力，沉重地倒在了浴缸旁。

體內(nèi)熱流緩緩流失的感覺提醒著她，她沒有做夢，那個與死神開始打周旋戰(zhàn)的人終歸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林柚覺得自己的精氣也隨著熱流一點一點的消逝，她想張開喉嚨，想喊白薏，但仿佛被人抽了魂，瞳孔中那渴望生的光慢慢地滅了一個又一個度。

白薏。

白薏救我。

林柚在內(nèi)心深處呼喊，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

“林柚！”

白薏突感一陣心慌，連忙上來查看，一看床上沒有人，便慌張地打開門，就看到林柚正趴在浴缸邊，底下是朵盛開的花。

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林柚釋然，還好，她來了，我應該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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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這次及時發(fā)現(xiàn)，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主治醫(yī)生心有余悸地對著滿面淚痕的白薏說道。

“醫(yī)生，……我，我怎么救她。”白薏哽咽著。

“當前能保命的最好方法，便是切除子宮，這是沒法兒再商量的了，她不能等，也等不了了。”

主治醫(yī)生語氣堅定了些許，后深深嘆了一口氣，低頭離開了。

白薏回到ICU，病床上的林柚安靜的不像樣子，初晨的金光打在林柚同白紙一般的臉上，若不是林柚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管子，旁邊的心率檢測儀正平穩(wěn)的亮著，白薏甚至錯覺，林柚只是睡著了。

白薏坐到林柚旁邊，輕輕的握了一下林柚的一只手，安靜地看著她，等她睜開眼。

一天。

兩天。

第三天了，林柚還沒有醒。

醫(yī)生檢查一切正常，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但林柚就是沒有醒。

白薏心疼地摸了摸林柚的發(fā)絲，林柚不是不能醒來，而是她不想醒來，她不愿再接受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了。

白晝太恐怖了，黑夜才會給我安全。

林柚醒時，白薏正趴在床邊闔眼，林柚動了動渾身疼痛僵硬如麻的身體，驚醒了白薏。

白薏一看到林柚醒來了，眼中的驚喜難以掩飾，她趕快給林柚倒了一杯水一點一點地喂林柚喝下，待到林柚清醒些時，再與她開口細說。

“林柚啊，我們，做手術(shù)吧。”

白薏下了很大的決心把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說了出來。

林柚面色并無波瀾，也無言語。

“如果，如果你不拿掉子宮的話，你會……”

白薏正繼續(xù)往下說，被林柚沙啞的聲線打斷了。

“我想見醫(yī)生。”

白薏愣了一下，隨機看到林柚神色堅定，徐徐起身將醫(yī)生叫了過來。

白薏識趣地留給二人時間，自個兒在外靜候。

“醫(yī)生。”

林柚開口，扯出一絲微笑。

“林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醫(yī)生，我拿了子宮，能確保我以后平安一生嗎。”

“這……”

醫(yī)生遲疑了一下。

“這不確定，因為癌細胞會擴散，而且也不排除具有復發(fā)的可能，但是林小姐你的病源在子宮上，拿掉子宮能讓您可以多看看這世界。”

“但是，你不能確保我能百分之百活下去是嗎。”

林柚轉(zhuǎn)頭看向醫(yī)生，她的臉上那種墮入深淵的絕望讓醫(yī)生也心驚了一下，但醫(yī)生還是說出口。

“是。”

“我能活多久。”

林柚問。

“如果拿掉子宮，4.5年內(nèi)不復發(fā)的話，便是可以了，但如果不拿……”

“不拿怎樣？……”

“不到1年。”

林柚落下一滴淚，淚珠停在林柚的手背上，久久沒有滑去。

過了一會兒，在二人的緘默下，林柚開口。

“一塊肉，拿便是了。”

醫(yī)生訝然地看著她，她晶瑩的眼眶中帶著一去不復返的決心和戰(zhàn)士重回沙場的無畏。

“待會兒會有護士來送協(xié)議的，麻煩林小姐讓家屬簽字吧。”

醫(yī)生說完退出了病房。

協(xié)議書像黑白契約，此一去，不知生死，可歸？或滅？不盡思。

林柚。

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