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到燕北，不過是上年一場雪到今年一場雪的距離。

可對小郡主來說，這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本以為從帝京回到燕北心里就能好些，沒成想到了最后，每個月給蘇落白一封信反而成了她的念想和期盼。

燕北下雪便更加無聊，在等蘇落白回信的日子，她可以趴在窗沿看一整天。

燕王府失去了往日的風光無限，人去樓空，幾乎只剩一座空蕩蕩的府邸，只因皇帝剝奪了燕王全部實權，燕軍分成兩半，編入幽州守軍和弈軍，對燕王來說，他和小郡主能從帝京全身而退，或許已是最好結局。

“我打算成婚了。”

燕王將手中碗筷放下，多了一分煙火氣息，在他對面的小郡主正在數碗里的米粒有多少，漫不經心答道：“哦，好，三百六十五、三百六十六……”

燕王：“……”

小郡主數到三百六十八，忽然挺起頭來，如夢初醒，盯著燕王：“你說啥？！”

燕王：“我要成婚了。”

小郡主怔了怔，另一只手使勁擰一下自己的耳朵，確定不是做夢，恍然無措。

“這、這……誰嫁給你？不，我還說……你娶哪位大嫂？”

燕王：“賀蘭嫣然。”

小郡主：“嫣然？！”

轉念一想，考慮到雙方身份特殊，即刻心灰意冷下來。

“又是狗皇帝搗鬼？他還不肯放過？！”

燕王：“不是，我們兩情相悅。”

“……你、你們兩情相悅？！”

怎么聯想都難以接受這是從燕王口中說出的臺詞，作為一方諸侯，燕王這些年一直沒有婚配，以前小郡主沒少為這事操心，可燕王那副不近女色的姿態她能有什么辦法？甚至外面傳言燕王是那個！特別好事的還希望他和蘇弈是那個！般配！總之為這事小郡主這個妹妹一度拿出了親娘的良苦用心。

如今燕王主動提及婚配之事，還是跟令人意想不到的賀蘭嫣然，小郡主這位親娘……這位小妹，當然得追根究底。

“你跟嫣然、你倆啥時候？”

試探性做了個動作，拳頭對拳頭，伸出大拇指繞圈圈，表示互相糾纏在一起。

“回燕北路上。”

小郡主追憶起來，她從帝京回來時，是和賀蘭嫣然還有燕王一起上路，路上她雖神思渙散，要么想著蘇落衡，要么想著蘇落白和李容若，沒能及時覺察燕王跟賀蘭嫣然有情況，現在想起，腦子里隱隱約約是有些相關畫面。

“嫣然會答應你么？你這人無聊得很。”

燕王：“今早她來信確定下來了，按她們草原人的規矩辦，我準備一些禮物，去一趟匈奴王廷。”

放在以前，這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自從老燕王和燕后去世之后，燕王府最大的好消息，可今時不同往日，小郡主早知道她父母的死和老皇帝脫不了關系，現在又怎會輕易放過她和燕王？

“嫣然身份特殊，現在賀蘭家重新執掌匈奴王廷，她是匈奴公主，你和她成婚，老皇帝會擔心你跟匈奴勾結，一定又會費盡心機對付你倆。”

燕王輕描淡寫道：“他前天駕崩。”

小郡主：“死啦？！”

有些不可置信，反應良久才說道：“老東西咋這么就死啦？還沒……”

燕王：“他自覺大限將至才會傳位給李容若，除掉蘇歧，鞏固江山。”

小郡主不啻冷笑：“李容若可真悲哀，這樣的江山不要也罷。”

隨即又憤慨起來，“害了落白這一生！父兄慘死，皇后的名頭就是個笑話！老壞蛋害了多少人？死便宜他，呸！”

燕王并不苛責小郡主對太皇帝不敬，只說：“明天和我走吧。”

小郡主正好出去散散心，況且也很久沒去看賀蘭春水那兩兄弟，自然樂意。

“要準備些啥？我幫你置辦。”

燕王：“不用，管好你自己就行，到時別太激動。”

小郡主：“……”

燕王兄今日，卻有些不同，而且話里有話，激動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她去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