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悠悠回憶終覺醒（五）

“這些菜都是榮叔吩咐廚房做的，兩位嘗嘗，粗茶淡飯，不成敬意。”衛琛放下手中茶杯，開口道，率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魚卷放入蘇呦呦面前的瓷碗中，含笑看著她道，“這是府中廚子的拿手菜，蘇姑娘嘗嘗看是否喜歡。”

他這不甚合時宜的動作讓蘇呦呦微微一愣，隨即略帶尷尬地笑了笑，“多謝衛公子，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那怎么成？所謂來者是客，衛某作為主人家，總得讓蘇姑娘有種賓至如歸之感才好。”衛琛說完，展顏一笑，那笑容帶著幾分殷勤，又帶著幾分妖嬈。

坐在另一側的蕭明逸臉色微沉，略帶嘲諷地開口道，“衛公子說得有理，怎么不見衛公子為蕭某這個客人布菜？也讓蕭某感受一下這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衛琛收斂笑意，十分嚴肅認真地看著肖明義道，“請蕭公子見諒，不是衛某不肯讓蕭公子有賓至如歸之感，實在是因為衛某有個怪癖。”

“哦，是何怪癖？”蕭明逸沉著臉問道。

“這個怪癖就是……衛某從不為男子布菜，若蕭公子是位女紅妝，那衛某一定一視同仁，奈何……”衛琛說完，若有其事地嘆了口氣，貌似十分惋惜。

蕭明逸聞言，剛毅的臉上越發沉了幾分。

蘇呦呦聞言，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這左相府的衛公子，實在是有趣得緊。

“蘇姑娘快吃吧，這糖醋魚卷香脆可口，最最重要的是，它沒有刺！”衛琛嘴角微勾，十分殷勤地看著坐在自己右手邊的蘇呦呦，催促道。

盛情難卻，蘇呦呦拿起筷子，夾起瓷碗中的糖醋魚卷，嘗嘗了一口，確實如他所說，十分香脆可口。蘇呦呦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并隱隱感到些許熟悉之感。

“好吃嗎？”衛琛眉目含笑地望著她，道。

“嗯，確實美味！”蘇呦呦點頭贊道。

“這道菜乃是我那位兒時玩伴最喜歡的菜品之一，她喜愛吃魚，奈何比較笨拙，不會吐魚刺，每次一吃魚就卡魚刺，著實讓人哭笑不得。為了遷就她，這府中廚子做的魚都是去了魚刺的。”衛琛深深看了一眼蘇呦呦，莫名的目光越過她。落在不遠處的圓柱上，語帶回味地說道。

“你的兒時玩伴就是那位阿寶姑娘？她吃魚也不會吐魚刺嗎？”蘇呦呦聞言，怔忪片刻，開口問道。

“是的，她叫阿寶……”衛琛莫名的目光再次轉到她的臉上，低低答道。

蘇呦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沒有說話。

“蘇姑娘與她，喜好倒是十分相近。”衛琛笑道，神情意有所指。

“天下之大，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比比皆是，何況只是喜好相近而已？有何稀奇？”蕭明逸淡淡開口道。

“蕭公子說得有理。”衛琛不以為意地咧嘴一笑，接著說道，“不談這個，今日乃是設宴為兩位接風洗塵，咱們應該盡情飲酒盡情吃菜才是。”

衛琛笑著為兩人倒酒，然后十分殷勤地替蘇呦呦布菜，惹得蕭明逸臉色十分不悅。

一頓飯用完，三人神色各異，但基本也是賓主盡歡。

是夜，蘇呦呦早早便梳洗入睡，蕭明逸屋內也早早熄了燈，水汀居內一片靜謐安詳。

夜深人靜，一個身影輕手輕腳地出了水汀居，悄悄往衛琛所住的逍遙居方向急急而去。淡淡的月光，朦朦朧朧，透過依稀亮光，隱約可見那急匆匆的人影披風兜帽下的臉，赫然是水汀居的侍女采云。

此時，衛琛正負手站立在書房門口，看著不遠處的桃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察覺到腳步聲，轉身看到匆匆而來的采云，正了正神色，略帶急切地問道，“怎么樣？”

采云急急行了禮，低聲說道，“公子，奴婢在蘇姑娘沐浴時偷偷查看過，她的左臂確實有一處咬痕，看來有些年頭，疤痕有些淡，但依然清晰。”

“果然！”衛琛的臉上閃過欣喜，但很快恢復神色。他沉吟片刻，才開口對采云道，“你先下去吧，好好伺候她，此事……不得對任何人提起！”

“是，奴婢告退。”采云行了禮便急忙回了水汀居。

采云走后，衛琛目光深深，望著書房中跳躍的燭火默默不語。許久后，他臉上慢慢揚起一抹笑意，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慢慢顯露出來。雖然早就心生懷疑，但此時此刻，這樣一個確切的消息，縱然冷靜自制如他，那滿心激動也是怎么壓也壓不住。

笨小妞，真的是你！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還是回來了！只是，你為何把我給忘了？

……

蘇呦呦難得在水汀居內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一掃多日來奔波的疲憊。

梳洗穿戴完，用了早膳，便有小廝來報，說是左相及夫人已經回府了，邀請兩位貴客去正廳一見。

蘇呦呦正打算出門，蕭明逸已從門外走了進來。

“蕭大哥，昨晚睡得可好？”蘇呦呦笑問道。

“嗯，呦呦睡得可好？”蕭明逸語氣柔和，目光含笑。

“很好，你瞧我都睡到日上三竿了，就知道睡得有多好了。”說完，蘇呦呦略帶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蕭明逸寵溺一笑，“走吧，咱們去見見左相和左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