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風起云涌上京城（一）

這邊欽差出巡隊伍浩浩蕩蕩，走南闖北，而天子腳下，上京城中，也是波云詭秘，不甚安寧。

深夜寂寥，此時上京城太子府別院中，蕭皇后正目光哀泣，死死盯著靜靜躺臥于榻上，已然沒有了生息的太子，痛哭失聲。

“庭兒……”

“娘娘，太子，太子殿下已經去了……”紫鵑站立在一旁，含著淚安慰道，“娘娘，您可得節哀啊！您還要保重鳳體，為太子殿下報仇哪！”

“你說的沒錯，本宮還要為庭兒報仇！本宮還不能倒下！”蕭皇后目光空茫，看著太子的遺體低聲喃喃道。許久之后，她才慢慢恢復神色，鳳目深深，環顧四周，寒聲問道，“太子是怎么死的？”

蕭皇后問話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齊齊跪了下來。

“回稟皇后娘娘，”別院總管，太子心腹張子良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答道，“是毒，太子殿下是中毒而亡的。方才大夫已經查驗過，太子殿下身上被下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藥不會馬上致命，而是日積月累，慢慢衰竭而亡。大夫查出太子殿下體內的毒已然積累了一月有余，但還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是摻雜在殿下酒中的劇毒，但大夫始終查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毒。”

“毒酒？”蕭皇后目露寒光，冷笑一聲，道：“太子向來不好酒色，處事謹慎，且自身武藝高強，身邊影衛無數，豈會被一杯小小的毒酒所害！”

“皇后娘娘恕罪，小人不敢有所隱瞞，太子，太子殿下確實是被毒酒所害。”張子良面上一慌，跪在地上，死命地磕著響頭。作為太子心腹，太子被人謀害，他的死期亦是不遠了，只求著盡快找出毒害太子的兇手，為太子報仇，也好以此求得蕭皇后善待他的妻兒老母。

“你說他是喝了毒酒而亡，那他是獨自飲酒還是與他人共飲？”蕭皇后沉著臉問道。

“回娘娘，是與人共飲，被人毒害。”張子良答得謹慎。

“那與他一同飲酒之人呢？是男是女，現在何處？”

“那人，那人是名女子，太子中毒后，奴才已著人將她關押起來，現在別院死牢之中，有影衛嚴加看管。”

“好！”蕭皇后眸光一寒，下令道：“將人帶上來。本宮倒要看看，毒害我兒的，到底是何方妖孽！”

“是。”

不多時，影衛便帶著一個身著鵝黃襦裙的女子走了上來。那女子似十分鎮定，腳步平穩，來到蕭皇后面前，靜靜低著頭跪下。

蕭皇后看著眼前跪著的女子，冷然的丹鳳眼微微瞇起，冷聲喝道，“抬起頭來！”

女子聞言，緩緩抬頭，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王嬙？！”蕭皇后下意識地驚呼出聲，但很快回過神來，“不，你不是王嬙！說，你是誰！”

許是蕭皇后的氣勢太有震懾力，那跪著的女子，纖細的身子微微顫了顫，開口答道，“回稟皇后娘娘，小女子，小女子只是被太子所救的平民孤女，小女子姓李，閨名蒹葭。”

“李蒹葭？”蕭皇后蹙眉，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女子那酷似王家長房嫡女王嬙的臉，“你為何會在此處別院？太子為何會與你飲酒？”

李蒹葭穩了穩心神，恭敬答道：“回稟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自救了民女之后，便將民女安置在這城郊別院。小女子在此已有三月。”

“呵，三個月！足足三個月，本宮竟然不知道還有你這號人物。”蕭皇后嘲諷一笑，冷聲喝道，“說！你為何要毒害太子？他既然救了你，你為何還要毒害他？”

李蒹葭聞言先是滿眼驚詫，隨即俯身磕頭喊冤，“冤枉啊！皇后娘娘明察，民女沒有毒害太子，那毒不是民女下的！”

“不是你下的，還有誰？動過那酒的就只有你，與太子一同飲酒的也就只有你。除了你還有誰？太子身旁影衛無數，不是信任之人怎么會有機會下手。本宮面前還敢狡辯！”

蕭皇后面色雖平靜，但眼中已現殺意。

李蒹葭心中驚懼，顫顫巍巍反駁道，“沒有，沒有……民女沒有下毒，民女沒有下毒！請娘娘相信民女，民女真的沒有下毒！太子殿下對民女有救命之恩，民女又怎么會恩將仇報，下毒加害于他呢？皇后娘娘明鑒啊！”

“沒有？”蕭皇后瞇著一雙丹鳳眼，冷冷盯著眼前不停磕頭的女子，眼中殺意更甚。“你這容貌來到太子身邊絕非偶然，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我……”李蒹葭放置在兩側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她咬了咬唇，用力握緊雙手，將身子俯得更低了些。

“民女不懂皇后娘娘是何意思，民女只是偶然被太子所救，其他的民女一概不知。”

“好！很好！倒是有一些骨氣！”蕭皇后冷冷一笑，“不說是嗎？來人，帶下去好生伺候著，本宮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是。”

“皇后娘娘，民女冤枉啊！冤枉啊……”李蒹葭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她哀嚎著喊冤，卻是很快便被影衛拖了下去。

蕭皇后眸光暗沉，盯著李蒹葭離去的背影，許久才開口，“張子良！”

“奴才在。”張子良立即跪到蕭皇后跟前，“娘娘有何吩咐？”

“太子中毒之事有幾人知曉？”

“回娘娘，太子殿下中毒之后，小人不敢聲張，立即著人秘密稟報了娘娘，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幾名太子影衛，就只有在場幾人。”

“很好！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泄露太子亡故的消息，甚至連皇上也不能說。”

張子良面上一驚，仍是恭敬回了一聲是。

蕭皇后微微頷首，又道：“秘密派人通知蕭相，讓他盡快來太子府別院，本宮有事相商。”

“是。”

“開啟密室，將太子移入寒冰床。”

“是，小的這就去辦。娘娘可還有其他吩咐？”

“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要獨自呆一會兒。”

“是，小人告退。”

張子良領著眾人恭敬退下，紫鵑想要留下，但見蕭皇后的臉色，終是默默跟著眾人離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后，蕭皇后挺直的脊背及不可查地晃了晃，她深吸一口氣，來到太子臥榻跟前，怔怔望著那張熟悉卻已然了無生氣的臉，一滴熱淚翻涌而出，滑落眼角。

庭兒，你放心！那些傷害你的人，母后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