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只愿長醉不復醒（四）

“琴之為物，圣人制之，以正心術，導政事，和六氣，調玉燭，實天地之靈氣，太古之神物，乃歷代圣人治世之音，君子修養之物。所以這天下愛琴之人數不勝數，我當然也是其中之一。”念君笑道。

她細細觀察桌上的古琴，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琴弦，然后滿眼好奇地望向龍靖軒，道，

“絲桐合為琴，中有太古聲。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世間好琴成百上千，但真正稱得上絕世好琴的，這世間只有兩把。一把是鳳尾太古，一把綠綺古琴。這兩把傳說中的古琴，別說是擁有，就是見過其面，聽過其音，便此生無憾了。這古琴綠綺可是一把絕世好琴哪，多少名人雅士求而不得，王爺是怎么得來的？”

龍靖軒睨了她一眼，無視她殷殷期盼的目光，只淡淡道，“怎么得來的呦呦別管，呦呦只告訴本王，這把綠綺古琴呦呦可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這樣的絕世好琴，哪里還有人會不喜歡的？”念君伸手輕撫琴面，話語間，帶著莫名的興奮。

“呦呦喜歡就好。”龍靖軒咧嘴而笑，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神情越發地輕松愉悅。

“這古琴真的要送給我？”念君看向她，有些不確定地再次問道。

“當然，本王說了送你就送你。不過，也不是白送，本王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念君略帶戒備地望向他賊兮兮的笑臉。

“很簡單，跟本王合奏一曲。”

“合奏？就這么簡單？”念君有些不敢置信。

“嗯，就這么簡單。”

“可是你要拿什么跟我合奏？”念君好奇道，她房內可沒有什么絲竹樂器。

“笛子。”他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笛，那神情竟然還有些得意。

念君見了有些好笑，“王爺還真是有備而來啊。不知王爺想與妾身合奏什么曲子？”

“鳳求凰。”他簡單吐出三個字。

“鳳求凰？還是換一首吧，這綠綺古琴最適合用來彈奏千古名曲廣陵散了，咱們還是合奏一曲廣陵散如何？”念君提議。難得這么一把好琴，當然要物盡其用。

“不，就彈鳳求凰。”龍靖軒語氣堅決。

“為何一定要彈這首鳳求凰？”念君一臉不解。

“呦呦真不知道本王為何要與你合奏這曲鳳求凰？”龍靖軒鳳目一瞇，話語間似乎帶著隱隱地怒意。

念君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王爺請說吧，到底為何一定要彈這曲鳳求凰？”

龍靖軒見她如此，略帶無奈地嘆了口氣，“呦呦可還記得，春日賞花宴當日，你和那蕭明逸在臺上合奏了一曲？”

“當然記得啊，那日無人與我合奏，還好蕭大哥上臺解圍。”念君答道，仍是不解這和今日彈奏鳳求凰有何關聯。

“那呦呦知不知道自那日之后，上京城便謠傳蕭大將軍春日宴上英雄救美，與靖王妃合奏一曲，鸞鳳和鳴，驚艷四座。還謠傳說蕭大將軍與靖王妃才是真正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龍靖軒直直望著他，語氣平淡，念君無端地聽出了一絲異樣。他這是生氣了？可是他到底在氣什么？念君還是不解。

“啊？！還有這種謠傳，我還真未曾耳聞。只是王爺為何突然說這些？這謠傳跟咱們今日彈什么曲子有何關聯？”

“呦呦可還記得你當日和那蕭明逸合奏的是什么曲子？”

“鳳求凰啊？怎么……”念君突然頓住，腦海中似靈光乍現，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你不會是吃醋吧？當日之事，莫非王爺到今日還耿耿于懷？”

“哼，”似本說中心思，龍靖軒略帶別扭地冷哼一聲，低頭摩挲著手中的玉笛，不再看她。

念君有些好笑地湊近他，果然見他的耳根處一片通紅。

她嘆了口氣，忍著笑說道，“我說王爺夫君大人，您這飛醋也吃得太沒道理了吧。不就是一首曲子嘛，你想合奏鳳求凰，那咱們就合奏鳳求凰。”

說完，便在古琴旁坐了下來，一幅隨時準備彈奏的樣子。

龍靖軒抬頭，輕哼一聲道，“算你知情識趣。”說完也不看她的回應，自顧自地拿起玉笛放到唇邊吹奏，頓時，悠揚悅耳的笛聲傾瀉而出，輾轉纏綿。

念君依琴而坐，隨著笛聲旋律輕輕撥動琴弦，琴聲清脆柔和，繁復變幻。

幾個轉折之后，琴聲越發抑揚頓挫起來，而笛聲慢慢輕緩低沉下來，漸漸夾載琴韻之中，與那琴聲相依相繞，相諧相和。

一曲罷，兩人相視而笑，十分暢快。

“不曾想，王爺的笛子竟然吹得這般好。”念君忍不住開口贊道。

“嗯，呦呦的琴也是彈得極好，所以說，本王與呦呦才是真正的琴瑟和鳴。”龍靖軒滿意點頭。

他一本正經的表情讓念君有些想笑，但又覺此刻她若笑了，某人定會氣惱，便硬生生地忍住，附和著點頭道，“王爺說得是，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夫妻之間，最美便是如此。”

“呦呦說得是。”龍靖軒嘴角微揚，鳳目含笑，那神情說不出的愉悅。

“如此良辰美景，琴瑟靜好，若是有酒，就真的是圓滿了。”念君輕撫古琴，突然有感而發，開口說道。

“酒？這有何難？呦呦若想喝，本王馬上去取，女兒紅，桂花釀，竹葉青，呦呦想要什么酒？本王這就去給你取來。”龍靖軒笑道。

“哎，我說的這種酒，王爺這里，估計沒有。”念君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哦？本王的府中別的不敢說，但美酒卻是最多。是什么樣的酒這般稀奇？難道是王母娘娘的神仙酒不成？”龍靖軒好奇地挑了挑眉。

念君不覺輕笑，“神仙酒倒也不是，我說的是桃花酒。”

“桃花酒？”龍靖軒抬眼看著她。

念君頷首，“對，自己釀的桃花酒。王爺吃過我做的桃花酥和桃花羹對不對？”

“沒錯。”

“好吃嗎？”念君瞇著眼，笑嘻嘻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