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言
- 強勢
- (美)曼紐爾·J·史密斯
- 2384字
- 2018-06-22 11:19:19
強勢法則及其語言技巧——專業說法是“系統性自主療法”(the theory and verbal skills of systematic assertive therapy)——這一理論,是我和朋友、同事長期實踐的產物。這個想法源于1969年,我擔任和平[1]培訓發展中心的現場評估官之時。在那年的經歷之后,我想開發出一種能讓人們學會自主應對矛盾的系統性方法。在此之前,我失望地發現,臨床心理學家所使用的傳統方法——它們被別出心裁地稱作“整體療法”——作用極為有限。危機干預、個體咨詢或心理治療,以及包括感受訓練和會心小[2]的群體性方法,對于心理狀態相對正常的人來說,在應對日常人際問題上幾乎沒什么作用,但這些人際問題,大多數和平隊的受訓人員在各自的國家都曾碰到過。
經過了12周的強化訓練后,我們安排了一群哲學博士、心理學家、語言教師以及志愿者蹲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假裝成拉美地區的農民,同時讓受訓人員向這些假農民介紹某種便攜式農藥噴霧器。后來的結果表明,我們沒能幫到這些滿懷熱情的年輕受訓男女。當受訓人員開始進行現場演示時,假農民們顯得對農藥噴霧器毫無興趣,相反,對這群來到田間地頭的受訓人員,他們卻饒有興致。盡管受訓人員可以回答農藝、病蟲害控制、灌溉或施肥相關的問題,但對于農民首先問到的各種問題——“是誰派你們到這里來賣機器的?”“你們為什么大老遠從美國跑來告訴我們這個?”“你們想從中得到什么?”“你們為什么首先來我們村?”“為什么我們就得種出更好的莊稼呢?”……卻沒有一個受訓人員能夠令人信服地回答。當受訓人員氣惱地試圖談論農藥噴霧器時,假農民卻仍不停地詢問他們來訪的原因。
我記得,沒有一名受訓人員能強勢地回答:“鬼才知道……誰能回答出所有的問題啊?我可不行。我只知道,我就是想來和你們結識結識,讓你們看看這臺機器可以種出更多的糧食。”他們發現自己面對質問——說他們動機不純——而無可辯解時,缺乏強勢、有效的言語應答。這次尷尬的經歷,給大多數受訓人員都留下了無法忘懷的記憶。
雖然教給他們的語言、文化和專業技能已經足夠,但我們壓根兒就沒有教會他們,如何強勢地去應對他人的審視,這種帶有批評性的個人審視,針對的是他們的動機、需求、弱點,甚至是長處。我們沒有教會他們如何應對這種情況:受訓人員想談論農藝,而那些假農民卻像真農民那樣,想談論受訓人員。我們沒能教會的原因,在于那時我們并不知道要教什么。我們并未教會受訓人員怎樣去堅持自身權利,同時無需給出理由,表明自己做的事是正當的。我們沒有教會受訓人員簡單地回應:“因為我想要……”,并把其余的問題,留給受訓人員打算幫助的那些人。
在結束前的幾周,我嘗試過各種訓練方法,將它們用在許多接受能力強的受訓人員身上??墒牵S著最后一周越來越近,回避我的受訓人員也越來越多。那時,雖然我心中掠過的所有想法都沒有結果,也看不到一絲成功的希望,但我的確觀察到了一個重要的現象:在面對他人帶有批評性的個人審視時,那些應對差的受訓人員無法承認失敗——他們覺得,自己必須完美無瑕。
1969年到1970年,我擔任加州貝佛利山行為治療中心和塞普爾維達退伍軍人管理局醫院的臨床醫生,那時又再一次觀察到了相同的現象。在對一些患者(病癥從標準或輕微恐怖癥到嚴重的神經官能紊亂癥甚至精神分裂癥)進行治療時我發現,許多人應對問題所表現出的缺陷,與那些年輕的受訓人員沒有兩樣,只是程度嚴重得多。
有名患者尤其如此。他非常明顯地拒談與自己有關的任何情況,以至于在4個月的傳統心理治療過程中,他總共只說了幾十句話。由于他不說話、不交流,并且在與他人相處時表現出明顯的焦慮癥狀,所以他被診斷為患有嚴重的焦慮性神經官能癥。直覺告訴我,他只是和平隊受訓隊員綜合癥的一個極端病例。于是我開始改變療法,不再“談論”他自己,轉而談論生活中最讓他困擾的人。幾周中,我得知他對繼父既害怕,又充滿敵意,他的繼父對待他只有兩種方式——要么挑剔指責,要么就是以恩人自居。不幸的是,這位年輕的患者除了承受,并不知道還有其他什么方式可與繼父相處。結果,只要繼父這位權威人物在場,患者就只能一聲不吭。他的這種非自愿的沉默,源于他害怕被繼父指責,也源于他知道無法自保的心理,這種沉默逐漸泛化,便成了那些最不自信的人所采取的應對方法。
當我問這個擔驚受怕的年輕人,他有沒有興趣學習如何應付繼父時,他便開始像一個正常人對另一個正常人那樣,跟我交談了。我們用實驗方法對他進行治療,讓他對來自繼父、家人以及其他人的責難不再敏感。兩個月后,這位“啞巴神經官能癥”患者,帶著一幫其他的年輕患者外出豪飲了一場,回到病房后,又平和、愉快地狂歡了一夜,之后便出院了。據最新報告表明,他已經上了大學,并且不管繼父如何反對,他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次成功而頗具新意的治療后,退伍軍人管理局醫院的首席心理學家馬特博士鼓勵我,要我將這些治療法運用到其他類似患者身上,并針對非自我肯定的人開發出一套系統的治療方案。在1970年春夏之間,本書中所描述的自主治療技巧都接受了臨床評估,評估由主任醫師、我的同事澤夫·瓦德納博士負責,在塞普爾維達退伍軍人管理局醫院和行為治療中心兩處進行。
自那以后,我、我的學生和同事都發展并運用了強勢法則,教那些不夠自我肯定的人,如何在各種不同環境下快速、強勢地應對他人,取得主導權。我們還在各地講授這些自主訓練技巧,并在許多專業會議上作報告。
對于那些接受治療并從中受益的人,無論是有語言交流障礙的普通人(正如那些和平隊受訓隊員一樣),還是神經官能癥患者(就像那名“啞巴”患者一樣),我覺得都不重要。本書中所描述的理論和技巧,都是根據我本人和同事的臨床經歷總結而成。我的目標是,通過本書的寫作,對“強勢”這一理論及其實踐進行總結,以幫助盡可能多的人更好地理解這一點:在面對日常生活里的各種人和各種情況時,當我們感到被動,感到不好意思或者不知所措,那么我們應該怎樣來應對。
曼紐爾·J·史密斯
于洛杉磯威斯特伍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