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大禮堂內，掌聲雷動，歡呼聲不絕于耳。

剛剛江楓延的一首《絕城》讓臺下的女生們近乎瘋狂。歌曲走古風向，西湖岸邊的低語訴說，曠野峽谷里的開闊宏偉，從溫柔繾綣到迎戰四方，到了歌曲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已經化身成為一個領兵的將士，沙場征戰，大勝而歸，聽得人熱血沸騰。

“江楓延！江楓延！江楓延！”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最高學府里的學生們，在此刻已經完全拋卻了往日的矜持，大聲地喝彩。今夜有江楓延在，其他所有的表演節目都黯然失色。

燈光暗下，江楓延調整自己的呼吸，他看著臺下為他歡呼的人們，心中一陣激蕩。

她在人群中嗎？

“接下來這首歌——《薔薇》，送給一個人。我想對她說……”

“啊——”

他的最后一句話，淹沒在臺下女生們的尖叫聲中。

“啊！我受不了了！江楓延好帥啊！他剛剛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我也沒聽清啊！天啊，我淪陷了！”

歌曲的前奏響起，這首近日紅遍全國的歌，幾乎所有的人都能跟著唱上兩句。觀眾們漸漸安靜下來，看著臺上深情演唱的江楓延，聽著這首浪漫的情歌，整個禮堂上空，好似飛起了無數粉紅色泡泡，浪漫又甜蜜。

“你最愛的是薔薇

它卻不如你的美

你尋花香而去

我心甘情愿跟隨……”

*

沈慈和褚斯年剛從3號演廳出來，就看見經管院劉院長正在和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說話。

他們站的位置，是沈慈他們的必經之路。

“斯年哥你要過去打個招呼嗎？”沈慈看他駐足，主動問道。

“嗯，那是劉院長和宋氏集團的總裁宋啟明。你稍等我一會兒。”褚斯年跟沈慈交待一聲，大步往前去了。

宋氏集團？沈慈眼睛一亮，褚斯年答應過她要幫她問吳藝敏的事，他說過在宋氏有認識的人，難道就是宋氏的總裁宋啟明？

她往那個方向多看了兩眼。宋啟明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有幾分文質彬彬的感覺，但他氣質偏于冷峻，和褚斯年的冷不一樣，宋啟明的冷，那是久居上位殺伐果斷的冷漠，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3號演廳就在1號大禮堂的不遠處，站在這里，隱約還能聽到那邊有音樂聲傳來。那旋律有些熟悉，沈慈朝大禮堂的方向看去，那里燈火通明，正是喧囂。

一曲終了，她聽到觀眾們的尖叫聲和歡呼聲。

江楓延……已經成為大明星了呢。沈慈收回目光。她還記得，他曾經跟她說起過理想。

“我將來要成為一名畫家！像莫奈！像弗朗西斯科！小慈，到時候我為你開個畫展好不好？畫的全部都是你！”

“全部都是我？那豈不是很恐怖？”

她還記得江楓延當時難看的表情，高大的、陽光的少年，一臉控訴地看著她，抱怨她總是能把天聊死。

“小慈？”

清冷的聲音讓沈慈回過神來，她看到褚斯年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不早了，回家吧。”褚斯年朝她伸出一只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沈慈也笑了。世事都會變，當年說要為她開個畫展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而她自己，在經歷了一些事情過后，她少了憊懶驕縱，少了沒心沒肺，卻多了一些堅持和追求。

現在這樣挺好的。

她正要往褚斯年的方向走過去，卻聽到有急促且凌亂的腳步聲往這里過來，下意識看過去，只看到夜色里，幾個人往這邊急匆匆地趕過來，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阿達，你快去開車！我們從這邊的側門出去，不要被粉絲和媒體堵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艾嘉想得很好，但粉絲和媒體早在江楓延唱完歌下臺的時候，就隨時準備著追逐、跟拍，在他們一行人后面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還有人在喊：“楓楓！楓楓！”那是粉絲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已經往這邊跑過來了！

艾嘉正頭疼著，今天江楓延在后臺的反常，已經被混進來的狗仔注意到了，他們像是嗅到腥味的貓，拼命想要挖掘藝人的一切，怎么甩都甩不脫！還有江楓延在舞臺上說的那句話……之前就有人猜測，《薔薇》這首歌是江楓延寫個一個女孩的，現在媒體們都爭相想要挖到這個神秘女孩，拿到第一手資料！所以現在圍追堵截，讓艾嘉一行人陷入了被動。

A大的西側門就在3號演廳后面，艾嘉看到停在不遠處的車，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來大半。

只要上了車就沒事了。至于后續的公關，她只需要一些時間就能安排好。《薔薇》這首歌，不過就是一首寫給天下少女的情歌而已，就算它曾經是特殊的，過了今天，那也將不再特殊！

艾嘉發現幾個助理停了下來，她心頭火氣，“還不抓緊時間！粉絲和媒體過來了！”

沒有人吭聲。助理們把視線投到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江楓延身上，艾嘉這才發現，不是助理們不動，是江楓延站住了腳步。

“阿延？別耽擱了，快走！”她催促著。

可江楓延不動，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

“小慈……”他喃喃道。

三年過后，他確實更加帥氣了。這是沈慈見到江楓延后首先想到的。那天在機場，她也曾見過被簇擁著的江楓延，只是那個時候他連臉都沒露出來，不像現在，借助著路燈的光，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臉上的神色。

那是什么？懷念嗎？沈慈毫不動容。

原本以為兩人再見時，自己會忍不住質問他當時毅然離開的原因，可當真的見面了，沈慈突然發現自己很平靜，要不是眼下的場景不合時宜，她大概還可以揚起手來跟他say嗨。

褚斯年看著隔空對視的兩人，慢慢蹙起了眉頭，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

就在江楓延一行人停頓的那么一會兒，已經有媒體趕到了，艾嘉由不得多想，幫江楓延戴上口罩，顧不上他的掙扎，吩咐助理拖著人迅速往車里趕。還好他們動作夠快，雖然被遠遠拍了好幾張照片，但也算是有驚無險地上了車。

看著眼前跑過的一撥又一撥的人，莫名的有些滑稽，沈慈垂眸低笑，卻發現褚斯年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遠處的禮堂里傳來《Jingle bells》的音樂，看來迎元旦的晚會首先迎的是圣誕節。

沈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把包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正是她今天中午和室友們一起在食堂門口的小攤上買的。

她把蘋果塞到了褚斯年的手上，臉上帶著開心的笑，“斯年哥，今天是平安夜，這個蘋果送給你，愿你一直平平安安！”

雖然平安夜送蘋果有些土氣，但她身邊確實沒什么好當做禮物的，希望褚斯年不要介意吧。

褚斯年當然不會介意，不但不介意，而且在看到她的手里依然拿著剛剛的那束鮮花時，他方才心中的不舒服頓時煙消云散，甚至還有一絲的愉悅。

夜風吹過，沈慈感到臉上有一點涼意，她抬頭一看，竟然下雪了！空中，晶瑩的雪花像輕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而后緩緩落下。

“下雪了……”這是今年帝都的初雪，沈慈仰頭看著空中簌簌下落的潔白，一時間竟然癡了。

“嗯，下雪了。”褚斯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也學著她看向天空。

兩個人久久不語。

*

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沈慈躺在被窩里和小環聊天，她沒有把今天被人暗害，差點出丑的事情告訴小環，而是和她聊起了今年的初雪。

“小慈，你知道有一個關于初雪的傳說嗎？”

“初雪的傳說？”

“對啊！有人說，只要在初雪的時候和心愛的人一起看，就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如果在初雪的時候遇到那個令你心動的人，那么他就會是你的真命天子！總之關于初雪的說法都很唯美就是啦！”

“是嗎？未來的鐵血女警官也相信這種傳說嗎？”沈慈莞爾，“要是傳說可信的話，那里還有那么多癡男怨女？大家都等著初雪這天的天賜姻緣好了。”

沈慈是不信的，

電話那頭的小環哼哼兩聲，“那你倒說說看，你和誰一起看的初雪？”

沈慈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褚斯年的身影，不過她才不回答，免得小環又瞎猜。

就在她們聊天的時候，微博上#薔薇女孩#、#江楓延初戀#兩個話題上了熱搜，有人把明星江楓延今晚在A大宣傳新專輯時唱歌的視頻放在了微博上，大家紛紛在“破解”江楓延演唱《薔薇》前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正當粉絲們激烈討論的同時，有人跳出來爆料了。

爆料人稱自己是江楓延的高中同學，他爆料江楓延曾在讀高中的時候確實談過一個女朋友，那時候江楓延讀高三，女生念高一，一下課，江楓延就往女生的班級跑，兩個人男才女貌，是學生們暗暗羨慕的對象。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是他們高中的校花，而且她非常喜歡薔薇花，應該就是《薔薇》這首歌里，江楓延述說愛意的那個人！

爆料人說得很隱晦，幾乎沒有透露女方的什么信息，有的粉絲不愿相信，紛紛罵這個人造謠。也有人信了，在爆料人的微博下面問了關于江楓延高中時期的很多問題，但沒過多久，這個爆料人卻銷聲匿跡，再也沒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