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女人教育
- 向上的階梯
- 機房里的豬
- 3873字
- 2019-03-15 08:00:00
細雨紛飛,楊柳依依,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子湖上游人如織。
從出租車里出來的賈棟材黑著臉,沒心情欣賞這湖光山色,急步走進湖畔的翠雨廳。這兩天,他跑了七八個大型苗圃,雖然沒見到什么老板,但行情還是打聽清楚了。給生人開出的收購價都1塊6的苗子,居然只給他8毛錢,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賈棟材被人耍了,而且是被跟他睡一床的黎冬和蘇曉青聯(lián)合起來耍了!
遠遠地看到高大健壯的賈棟材氣沖沖地來了,驚慌的黎冬急忙起身,卻被蘇曉青連忙扯住,小聲道:“你去外面走走,我來應付他。”
“曉青?”
“放心吧,我擺得平他。”
“哦”,心慌的黎冬逃似得轉到窗外的露臺上,找了張觀景椅坐下,遠遠地看著這座煙雨下的樓閣。從賈棟材一提要調研江浙的花木發(fā)展現(xiàn)狀,她就心虛得要命,后悔前幾天沒有實話實說。早知道這樣,就應該聽曉青的,不管他把不把那三萬多塊錢給自己保管,該是他的錢就全部給他。
果不其然,壓著火來找她們的賈棟材往蘇曉青面前一坐,看都不看她象沒事人樣遞過來的存折,沉聲道:”黎冬呢?”
唉,冬冬啊冬冬,做起事來怎么老是拖泥帶水,又分不清輕重呢?可社會經驗豐富的蘇曉青,把新存折在他眼前晃了晃再放在他面前,譏誚道:“怕你罵她,躲開了唄。看清楚了,這是9萬5千2,加上前天給你們的11萬6,一分錢也沒少你的。”
如果換成一年前,不費一點口舌就能拿回九萬多,再憤怒的賈棟材也能將憤怒拋之腦后,可今時今日的他已經能抵擋住巨額財富的誘惑。相比這本能讓他一夜暴富的存折,他更傷心被愛人背叛,只要含笑的種子還在他手里,這錢還能賺得到,可感情呢?
“為什么?”
咦,這小子有點道行。
見憤怒的賈棟材不為財富所動,社會經驗豐富的蘇曉青便知道錯了,但更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認錯的,立即冷笑道:“你說呢?賈棟材,感情是要經歷考驗的,你們之間一直是她主動,就不許她考驗考驗你?再說,馮大龍是你的小兄弟,跟冬冬可沒關系,他一沒技術二沒路子三還沒掏一分錢,給他3萬8還虧待了他?“
腦殼被怒氣充斥的賈棟材,很容易便被蘇曉青帶歪了思路,嘲弄道:”蘇小姐好本事,難道說你們江浙人都喜歡食言而肥?“
”格格格“。
嬌俏的蘇曉青笑了起來,象是看怪物樣看著這黑大個,嘲弄道:”賈棟材,你覺得你有信守承諾的資格嗎?如果不是冬冬點醒你們,那些種子就是垃圾!不是我偏袒她,如果她跟我合伙,哪怕只分我1/4,甚至是1/6都樂意。”
自詡講道理的賈棟材頓覺難堪,他可以用背叛來譴責黎冬,卻不能不承認這筆財富因她而獲得的。如果不是她及時得知信息,而且選擇與他合作而非眼前的蘇曉青,這筆財富他根本就賺不到。唉,不來一趟不知道,黎冬她姐夫官小路子廣,蘇曉青也人頭捻熟,也就是黎冬太沒有社會經驗,否則哪會選擇自己合伙?
見這黑大個面色鐵青卻不復剛才的咄咄逼人,蘇曉青便知被老同學說中了,這小子雖然性格剛烈,但只要你占住了道理,他就會認賬、認栽。
暗舒了口氣的蘇曉青拈起素瓷杯,抿了口明前新茶,換了種口氣,嬌笑道:“棟材,想明白了嗎?”
難堪的賈棟材終于拿起了那本紅色存折,蘇曉青見狀又道:“知道我為什么要求你親自押車過來嗎?”
“為什么?”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現(xiàn)在路上已經很安全了,沒什么敢攔路搶劫的車匪路霸了?”
賈棟材心里一驚,如果自己不過來這一趟,根本不會去懷疑黎冬,她作為黎冬的老同學,還故意如此?
‘格格格格’,嬌笑的蘇曉青伸出纖纖素手,給賈棟材續(xù)了杯清茶,打趣道:“又想歪了吧?我就搞不懂,你在你老家那個沉穩(wěn)啊,說你是四五十歲的老男人都不為過,怎么一到我們這就成了毛頭小伙子呢?”
被人一調侃,一直被這女人占著上風的賈棟材迅速冷靜,也拈起小瓷杯品了品茶,故作輕松道:“請賜教。”
做生意就是做人,光靠爾虞我詐那一套是難成氣候的,這也是蘇曉青希望與賈棟材合作重要原因之一。所以,這女人很坦誠道:“我承認冬冬和我都有私心,但也沒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我是過來人,有些事比你們看得更清楚,用我前夫的話來說,這個世界很現(xiàn)實,抱有幻想的人都會一敗涂地。”
賈棟材黯然,他知道這個世界很現(xiàn)實,但仍然難以接受黎冬的隱瞞,尤其是她有無數次機會說清楚,卻等到實在瞞不下去了再來補救。在他的思維習慣里,男女之間走到這一步,就應該彼此信任、坦誠,就象前天他會猶豫,但仍然把三萬多塊錢全交給她一樣。
這家伙也敢說,難怪冬冬說他性子上來就會不管不顧。這樣也好,蘇曉青立即抓住他的話柄,冷笑道:“放屁!你即使不把那3萬8給她,這張存折也會給你,她只不過是想知道,她在你心里究竟是玩玩還是長相守。你捫心自問,你會娶她嗎?敢保證娶了不離嗎?不敢吧,你們之間天然就有問題,根本不是感情能解決的,還不許她多疑點?”
黯然的賈棟材頓覺難堪,情到深處時他敢放棄一切,可冷靜下來,何嘗不知現(xiàn)實的無奈。離過婚的黎冬尚且只敢跟她姐夫提自己的存在,自己又何嘗敢讓家人知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要是自己敢娶她,老爹或許還只會氣得跳腳,老娘絕對會不認自己這不孝子!
見把這黑大個被鎮(zhèn)住了,蘇曉青也不再戳別人的肺管子,岔開話題道:“好了,我們聊點公事。你這兩天東奔西跑的,收獲不小吧?”
收獲?
如果十幾鼻子灰也算的話,賈棟材真可謂是收獲良多。要不是他頭腦靈活,就憑他一口的普通話,很可能連含笑苗子的大概收購價都打聽不到,就更別提大型景觀樹樁的真實行情。江浙這地方太發(fā)達,那些苗圃管事的一個比一個精明,根本不會為了一點小利得罪同行。
知道就好,那是一根利益鏈,也是一個封閉的小圈子,一個陌生的外來戶能輕易擠進去?笑意盈盈的蘇曉青伸出纖纖素手,幫沉默的賈棟材續(xù)了杯清茶,小聲道:“棟材,現(xiàn)在能合作了嗎?”
“說說。”
蘇曉青還是上次在省城那些話,三人各有長處,合則三利,可緩過神來的賈械材并不完全認同。因為前兩天在滬市時,黎冬她姐夫暗示過他,會幫著聯(lián)絡銷路。體制內就這一點好,同僚之間會相互賣面子,尤其是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換句話說他已經找到不錯的銷路,不必完全依靠蘇曉青的銷售渠道。
官官相衛(wèi)嘛,皇甫倫有那能力,但如此一來,她蘇曉青豈不成了擺設?神色不變的蘇曉青抿了口茶,鄙夷道:“棟材,你覺得冬冬她能撐得起一家公司?”
很在理,想擠進這盤根錯節(jié)的市場,即使有黎冬她姐夫引薦,還是離不開人地兩熟的蘇曉青,否則跑了兩天的賈棟材,不會連個象樣的老板都見不到。可談判嘛,誰不想往自己懷里多摟點?況且賈棟材還指著這公司為自己做政績,以圖青云直上。
“曉青,我承認你說的都有理,但必須給當地留下足夠的利潤。我這么說吧,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靠我自己去到處找,又能找到多少成型花木?”
恢復沉穩(wěn)的賈棟材說的在理,可蘇曉青苦笑道:“你也打聽過行情吧?就你們苗圃山上的那棵紫薇樹,在我們這最多就是賣三千,除去運費、稅收之類的,還能有多大的利潤空間?”
從山里挖樹樁沒那么容易的,大山里只有羊腸小道,很多地方甚至連路都沒有,靠肩挑背扛把樹樁運到馬路上,那得請多少人工花多少錢?如果再刨掉運費、稅費之類的,一棵大型花木運到這邊,只按三千塊錢的價格賣出,根本賺不了什么錢。
“所以啊”,蘇曉青壓低聲音,瞟了瞟窗外正發(fā)呆的黎冬,小聲岔開話題道:“得說服冬冬,讓她去求她姐夫,想辦法讓我們多搭上幾個承建商。你想想,苗圃里都能三千塊錢敞開收,賣出去又會是多少?”
答非所問,賈棟材不滿道:“這事我知道,也跟皇甫談過,我是說要給我老家留下足夠的利潤!”
多爭一分就是純利潤,拈著素瓷杯的蘇曉青白了他一眼,也不滿道:“賈棟材,你想清楚,公司你也有份,而且不比我蘇曉青少一分!”
沒錯,然而賈棟材不但想賺錢,還想拿這事去立功,就不能不從公司利潤里,挖出一大塊給老表和政府。他認為黃局長說得很對,錢是為人服務的,而不是人為錢拖累。只要有帽子就不愁沒錢,但腦殼上沒帽子,再多的錢也要看領導臉色,到處求神拜佛。
“曉青,話是這么說,但事情不是這么辦的。如果沒好處,別人會樂意幫我們去找?再說,沒有利潤,政府會同意讓我們搞?”
賈棟材說得很在理,而且給人的印象又是做人很講究,熟悉行情的蘇曉青盤算一陣,小聲道:“要不這樣,每一棵除去成本外留下1000塊錢的利潤。再多,我們就劃不來,這邊的地租、關系,哪樣不要花錢?
你別忘了,即使冬冬她姐夫再愿意幫忙,也不可能讓別人白幫,我們還得算上他那一份!”
前兩天剛在滬市見過皇甫倫的賈棟材默默點頭,他很贊同人家對房地產發(fā)展的判斷,但也聽得出對方話語中的潛臺詞。這事如果賺不到什么錢也就算了,如果能賺到錢,人家是不可能白幫忙的。
可相對于幾乎是空手套白狼的大家,只給要賣死力氣的農民們和當地政府1000塊錢的純利潤其實并不高,但賈棟材沉吟片刻后同意了。他是從農村里爬出來的,知道那些花木在山里一點鳥用都沒有,只有挖出來賣出去才會有價值。
“嗯,那就這么辦,公司啟動后,冬冬過來幫你的忙。”
呵呵,幫忙是假,監(jiān)督財務才是真,但蘇曉青一點也不覺得賈棟材信不過她。這么大的數目,換成她也不可能連個財務權都不攢著。
“按你說的辦,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黎冬有無數次機會說實話,卻事到臨頭才讓蘇曉青來解釋,本就不慣著她的賈棟材如何會給她好臉,當即板著臉道:“對了,幫我訂張今天回去的機票”。
正起身的蘇曉青頓時臉色不好,沉聲道:“賈棟材,做人不能這么過分,即使冬冬以前有那私心,也沒對不起你吧?就她的條件,如果想找個男人,從這能排到靈隱寺!”
如果老子沒本事,誰看得上老子這樣烏七抹黑的窮小子?只不過心智很成熟的賈棟材已經冷靜下來,不會跟一個女人計較,反而解釋道:“后天縣長要去我們那開現(xiàn)場會,我得趕回去準備。”
為老同學不忿的蘇曉青也意識到話說重了,沉吟道:“行,我記得晚上九點有一班,就訂那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