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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童桐阿湛之十五

拂曉時(shí)刻,童桐清醒。仿佛聽到幾聲犬吠。她的病癥仿佛要有好轉(zhuǎn)似的,每天睡眠的時(shí)間并不是太長。童桐卻知道,不過是身體在強(qiáng)撐著罷了。她與阿湛之間的緣分來之不易,今生想要得到的圓滿又不敢奢望來世的重逢,故而只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生活逐漸地沉寂下來,一日時(shí)光,什么都不用想,侍花弄草,眼睛里裝著眼前的男人,別無其他。

阿湛卻對她太好。她覺得如此不值。

她已是一個(gè)將死之人,她生怕自己死去之后只給阿湛留下長久地流連與苦痛,不能陪他好好過完這一生。某天晚上,童桐對阿湛說,阿湛,假如我離開你,你會是怎樣的心情?;钕氯?

阿湛惡狠狠的說,你若是走,我也不會留在這里;所以你千萬要好好地活下去。

童桐突然之間感到恐懼。夜晚十分,她感覺死亡逼鄰,命運(yùn)的雙手狠狠地握住她的命脈,叫她動(dòng)彈不得。她從前不怕死,因此她肆意妄為,不管前方為何,從來不懼。而如今她卻不敢想。不敢想象她死亡之后的情景。她不愿看見他傷心難過,也不愿別的女子同他歡好。如此,進(jìn)退兩難。

她喜歡的作家安妮說過,人若開始惜命,那就是墮落。她從前認(rèn)同這一句話,努力地活下去,卻并不害怕死亡。如今她怕死,卻不墮落。因?yàn)樗谟米约旱男悦?,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在熊熊地燃燒,發(fā)出光輝。

她想為阿湛留下些什么。

那些個(gè)用全部力氣相擁的夜晚,寒星有光。童桐眼睛濕潤,仿若落淚。琥珀色的眼眸中卻有一種決然的勢態(tài)。童桐對阿湛說,阿湛,我想為你生一個(gè)孩子。作為我的延續(xù)。我走了之后,孩子會代替者我愛你,你也要好好地照顧這個(gè)孩子。

阿湛哭了,嘴唇囁嚅著。他哽咽著說,我不要你走。童桐,你可不可以留下來,我舍不得你啊。你不要走好不好。

童桐亂糟糟的頭發(fā)垂至腰間,月光為她的身體鍍了一層琉璃。阿湛看不到她的表情,聽到她輕聲說,這種事情,哪里是由我來做主呢。我不知道我什么時(shí)候就會死去,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離開。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等來了這一刻。童桐的聲音始終冰冷,她說,我知道,生育一個(gè)孩子將會加速我的死亡,但我會為你留下一生的牽絆。好嗎,阿湛。

好。

盡管如此,得知童桐懷孕的那一天,阿湛仍然是高興的。他每天為童桐熬制藥性溫和的中藥,溫吞地滋養(yǎng)著童桐的身體。也許是孩子讓童桐提起了信心,她每天都是笑著的。她很快樂,像是云端上的飛鳥。肉體達(dá)不到的,靈魂卻可以到達(dá)。

再給我多一些時(shí)間吧!童桐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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