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身入賭坊只為輸
- 魔道
- 夜養(yǎng)
- 3211字
- 2013-07-21 10:06:46
“豈是知道!”楚扶搖早下過一些功夫,指著其中一人,“徐千軍,二十三歲,十五歲入伍,十七歲隨軍剿滅山賊,單人取山賊大頭目首級,后數(shù)年內(nèi),襲殺匪首共計十二人,武道境界氣境知微。名為千軍,確有千夫難當之勇,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國婿爺見笑了,區(qū)區(qū)山賊頭子而已。比之您勇奪家試首冠,又與魔尊相斗,不值一提。”徐千軍喜笑顏開,名字能入楚扶搖的眼,豈能不高興。
他身軀強健,但穿上便服顯瘦,再加上面龐斯文,看似一個文人,只是那雙眼中,難掩殺人過多的兇悍氣。
楚扶搖欣賞的點點頭,轉(zhuǎn)向另一人,“馬俊方,二十五歲,四品金甲侍衛(wèi),二十三歲時為結(jié)義兄弟報仇,單刀攔道,殺霄山派掌門,淪為死囚,后沉冤得雪,被煙云將軍慕傲相中,舉薦進入金甲侍衛(wèi),氣境知微。”
霄山派是江湖小門派,楚扶搖連聽都沒聽過,不過經(jīng)過了解,發(fā)現(xiàn)該掌門竟有氣境巔峰實力,跨越層次殺人,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馬俊方雙眼陰沉一些,左臉上三道刀疤從額頂劃至臉頰,惡相自生,他淺笑說:“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此話有理,過去之事,便讓它過去,今日我們兄弟三人,去賭坊賭個天翻地覆!”楚扶搖在前引路,走往食為天酒樓。
徐千軍望著招牌疑惑不解,“國婿爺,不是說去賭場?”雖說楚扶搖以兄弟相稱,他卻不能亂了身份。
“不吃飽怎生有力氣賭?”楚扶搖反問,讓小廝準備上等廂房,好酒好肉上一桌。
席間,三人交杯換盞,大快朵頤,場面甚歡。楚扶搖尚在孝期,不沾葷腥,不喝酒,以素菜、茶水代替。
楚扶搖見時機差不多,便說出了自己目的,“我知曉金甲侍衛(wèi),個個能賭,兩位自告奮勇,賭技肯定不弱,不過,到時我要輸。”
徐千軍口中正叼著一只虎皮大蟹,哐當聲掉在桌上,“輸?”
“對,大把大把的輸。”楚扶搖從兜中拿出一疊金片,“今日我們的任務(wù),便是將這些錢全部輸光,要輸?shù)谜鎸崳宦镀凭`。”
徐千軍掃過一眼,便看清這一疊有三十二片,每一片一百兩銀,總數(shù)便是三千二百兩。身為金甲侍衛(wèi),一年俸祿三百兩銀,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攢夠這些錢。若是丟給尋常百姓,可以供一家十余口富足的過一輩子。
關(guān)鍵在于,去賭場皆是奔著贏錢去,哪里有人專程去輸銀子!
“輸錢總比贏錢容易。”馬俊方舉著酒盞一飲而盡,沒有過問緣由。
“國婿爺想如何便如何。”徐千軍本想發(fā)問,見馬俊方眼神制止,便又拾起虎皮大蟹剝殼吃肉,啃咬起來。
“此事,還望當作我們?nèi)酥g的秘密,不要讓第四人知道。”楚扶搖向二人舉杯。
“國婿爺盡管放心。”兩人共同舉杯,當是立下誓言。
三人風卷殘余將一桌酒菜掃空,馬不停蹄來到悅至賭坊。
悅至賭坊,是江南城中最大賭坊,平日進出人數(shù)可達千人以上。天寒地凍,擋不住賭徒們的步伐,門外車水馬龍,行人往來不絕。
楚扶搖一身錦衣華服,身側(cè)緊跟徐千軍與馬俊方,自坊門而入。
一個賭場迎客小廝見著三個陌生面孔,看出來歷不凡,很快便迎了過來,“三位爺,想玩哪種玩法?容小的給您帶路。”
“來錢快的。”楚扶搖打量了賭坊一番,一樓大堂賭桌三十余,賭客熙熙攘攘,吆喝聲不斷,好似一個菜市場,二樓上,各廂房門緊閉,不時有鐵青著臉的賭徒從門中出來。
“一樓小打小鬧,二樓來錢快。”迎客小廝陪著笑臉,“每一注十兩銀,個把時辰,便是千兩輸贏。”
楚扶搖沒說話,抬腿便向二樓樓梯走去。
徐千軍和馬俊方同時咽了下口水,搓了搓手,許多沒進賭坊,看到這熱鬧場面,眼熱手癢。不過一想到是來送錢,又是同時輕嘆了聲,對興致勃勃沖上樓去的楚扶搖很是不解。
小廝在前引路,小心翼翼詢問道:“貴客口音似是江南人?”
“對。”楚扶搖簡單回答,看出小廝旁敲側(cè)擊,想要打聽他的來路。
“小的眼拙,似是從未見過,不知貴客是哪個府上?”小廝繼續(xù)問道。
馬俊方冷眼一瞪,“怎么?你是戶政官吏?來賭還需問得如此詳細?”
小廝被殺氣騰騰的眼神嚇得雙腳打顫,差點沒跌翻,不敢繼續(xù)發(fā)問下去,介紹道:“我們二樓分門別類,有六博、樗蒲、塞戲、押寶、字寶等玩法,幾位爺想玩哪種?”
“第一次來,不知玩法,第一間吧,時辰尚早,慢慢玩。”楚扶搖話音未落,推門而入。
房間不大,擺著三張九角棱桌,每張桌旁都站著九個人。
小廝在旁解釋道:“此間為九宮押寶,九宮者,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那位站立者,便是我們這里的荷官,占中央位,其余坐者,皆是賭客,各占一方位。每人手中各拿一骰子,擲于暗甕中,各數(shù)相加,尾數(shù)為所占方位者為贏,為十整,則莊家通賠。”
“看上去挺有趣。”楚扶搖佯裝興奮走近。
“最低注為一注,最高注不限,若贏方只有一注,你只需賠一注銀,若贏家為桌面最高注數(shù)或為莊家,你則需賠光所投注數(shù)。”小廝不厭其煩解釋。
“去你娘,老子是來贏錢的,賠賠賠,烏鴉嘴,晦氣!”馬俊方手上一抬,將聒噪小廝一巴掌扇出門去。
小廝跌坐在地,捂著腫脹臉面,疼得齜牙咧嘴,也知是一時不慎,說錯話,只能認了。
“你干嘛動手?”徐千軍壓住馬俊方的手,低聲問道,他知馬俊方脾氣沉穩(wěn),不是會輕易動手傷人的人,這一巴掌,打得實在莫名奇妙。
“總得做做來贏錢的樣子!若是你去賭坊,身旁一人老說輸,你怎能不惱。”馬俊方面無表情回答。
兩人皆是氣境高手,傳音入密,不是有心之人,斷難聽清。徐千軍恍然大悟,若是平時,當然得有些忌諱,只是今天本是奔著輸錢來的,沒計較這么多。
此時無人離席,還需等待。
楚扶搖隨意瞥了幾眼,在一處開甕的棱桌前站定。
暗甕如同一蓮花座,打開時花瓣裂開,在桌各人皆能看見暗甕中骰子的點數(shù)。
“七……”“五……”“九……”
每個賭客雙眼發(fā)紅緊盯著甕,大聲叫嚷著自己的方位數(shù)字,狂熱無比。
骰數(shù)相加,尾數(shù)為八。
坐在此位的肥碩胖子下注最高,樂呵呵贏走了所有賭客的錢,利潤可觀。三個賭客沒錢再賭,罵罵咧咧離席而去。
“你們倆也來,三人贏面大!”楚扶搖揮手將徐千軍和馬俊方趕到另外兩個空位上。一人丟了一包金片。
楚扶搖挑了九的位置坐下,將一疊金片稀里嘩啦的從兜里倒出來,情緒高亢,雙眼放光。荷官望了一眼,不動神色,將骰子放到眾人面前。
“九!九!”還沒投骰,楚扶搖便大聲開喊。
棱桌附近的其余眾人全望著他,好似看見妖怪。
“咳,我練練嗓子!”楚扶搖不好意思笑笑,然后不顧眾人目光,舉手拜天,“神仙保佑,讓我大贏,回去必殺牲畜供奉!保佑保佑。”
眾人押注,投骰,楚扶搖謹小慎微的壓了一注,開甕。
九。
“神仙顯靈了!一下就贏八十兩,好!”楚扶搖抓住身旁一人,興奮得難以自持。
徐千軍和馬俊方對視一眼:這小子在梨園待過?
荷官示意繼續(xù)。楚扶搖便把剛贏得的注數(shù)全拋了上去。
此房偏墻上有一外人無從察覺的暗眼,暗房中站立一人,此刻正冷冷的觀望著這一幕。
大約半個時辰后,暗房中走進兩人,年紀稍大的約莫六十來歲,一頭白發(fā),年紀小的,才十二三歲,正是化家少主化冬御。
化冬御進門之后,走到暗眼處,看了一眼。
“真是楚扶搖?”年紀稍大些的坐在椅子上問道。
“爹,是他。”化冬御點頭,眼神內(nèi)斂,不似當日在天女閣的稚嫩,反而有種說不出陰郁。
而老年男子,則是化家家主化志鳴。
早前冷眼觀望的男子,約莫四十來歲,鼻梁高聳,雙眼陰鷙,名為薛運,悅至賭坊名義上的老板。賭坊實際是屬于化家的產(chǎn)業(yè)。他認出楚扶搖,便通知了家主。
“入賭坊,上青樓,賣產(chǎn)業(yè),當了駙馬爺,倒是比以前會玩了。”化志鳴輕笑,手中拿一老黃泥茶壺,吸了一口。
“讓他贏了多少?”化冬御雙手背立,問向薛運。
“目前為止,與同來兩人一共贏一千三百兩。”薛運回答道。先讓初來者嘗嘗甜頭,是賭坊陷人入甕的伎倆。
化冬御又走到暗眼處,朝里望了一眼。賭桌上,楚扶搖難掩贏錢之后的喜悅神色,顯然是已經(jīng)嘗到賭錢的樂趣。
“據(jù)我所知,楚扶搖自小不愛玩樂,每日練功十個時辰,從不間斷,以此毅力才得以奪得首冠之位。如今所作所為,實在令我不解。”化冬御一時想不通其中緣由。
化志鳴嗤鼻一笑,“御兒,他武道盡廢,家逢慘禍,性情大變縱情聲樂,也是情理之中,你太多疑了。”
化冬御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爹,我看沒那么簡單。古語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毅力之人,必是剛烈之徒,除非承受不住自絕而亡,否則,反常行事必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