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那長春谷許盈玉宛如芙蓉仙子一般，面容凝若脂玉，目光灼灼，落在了那三首三目鷹的禽卵上。

一旁，方燦似乎察覺了此女的動作，微微睜開雙目：“怎么，許師妹也對我這禽卵感興趣？”

許盈玉聞言一怔，才露出一絲無奈，輕輕搖頭道：“妖獸妖禽之卵雖然珍稀不比，可要培育起來，都是要下大功夫的，同時還有不少夭折的風險，師妹我可不敢賭上那么多資本……”

“師妹既然明白得很，我倒省得提醒一二了。那三首三目鷹即使在地煞妖獸榜中，也是以培育條件苛刻而稱著的，這些外門的，財力不堪、手段寥寥，就算得到，也必然會功虧一簣。”方燦瞥了一眼臺下躍躍欲試的外門弟子，面上的譏諷毫不遮掩，繼續道：“哼，若不是我已經養了一只靈獸，加上近日購置煉丹材料，手頭很緊，又怎會將此物輕易出手呢？”

“煉丹材料？莫不是拓……”許盈玉話未說完，輕掩小口，一雙美目中俱是驚訝。

“嗯。”方燦凝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師妹自己知道就好，可不要道于外人。”

“那是自然。”她信誓旦旦，笑容急如芙蓉花開：“若師兄真的到了那境界，可不要忘記小妹了……”語氣倒比剛才更加親近了幾分。

方燦正欲開口答話，突然臉色微變，卻往人群遠處看去，視線所指，恰恰是程徹那個方向。

“咦？！”

“怎么了？”

“也沒什么……”方燦移開了目光，淡淡解釋道：“我身上有一件師父傳下的防御法器，對于幻術有一定的抵御之效，同時還有一點較為特殊的作用。就是對神念強大的修士有所反應……真沒想到，在這外門中竟有一個弟子的神念不下于我。”

“神念？”許盈玉不解道：“可是那神秘莫測，對陣法、煉器、煉丹等等輔助之道都隱隱有所作用的神念？不是說神念在融魂期之下根本無法修煉、只能隨著修為慢慢增長嗎？”

“對。”方燦點了點頭：“那弟子也許是天生如此吧，不過，修為太過低劣了，就算神念與我相當，日后也必然被我遠遠落下。這神念可要到了修為高深之時，才能真正顯出威力來。”

聞言，許盈玉美目投向程徹的所在，似乎想分辨出，在神念上能與方燦一較高下的，到底是外門的哪位弟子。

正當時，臺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聲，原來那三首三目鷹的禽卵已然競價到了上百枚靈石的高價了……

最終拿下那枚三首三目鷹之卵的是一位已近中年的黃袍男子，據周然所說，這人在上次小比中爭得了第四位，半只腳已經踏入了聚氣七層，絕不是尋常聚氣六層可以比較的。

然而，程徹真實的心思早已全然不在競賣上。

他不動聲色地探手入懷，輕輕握著一個白綢口袋，其中正裝著那所謂“寒玉”。

此物他日前也研究過一二：長約兩寸有余，同樣是橢圓之狀，質地似冰非冰，仔細觀看就會發現這寒玉光滑通透的薄薄一層下，還有許多細小的“鱗片”模樣的花紋。

“這妖獸妖禽之卵都是活物，按道理，活物是無法放入乾坤袋中的。”程徹隔著綢布，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寒玉”，心下暗流洶涌：“此物也無法在乾坤袋中容下，難道真的就是妖獸妖禽之卵？”

“沒錯，此物確實是一種血脈龐雜的妖獸之卵。”

一個聲音似乎是直接腦海中響起，聲音有些熟悉，但以此種方式聽到，著實把程徹嚇了一大跳，差點引起身側周然的疑惑來，只好故意咳嗽了兩聲，才勉強糊弄過去。

他不由暗道：“誰？！是摩睺？”

讓他更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聲音竟能聽到他的心聲，答道：“小子明知故問！不是我摩睺的元魂，又有誰能以這元魂通神的秘術與你溝通？”

聲音非但感到一絲愧意，反而怪他大驚小怪，好在程徹已知了摩睺的秉性，只是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原來是你醒了。”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在程徹腦海中響起，令他煩心不已卻無可奈何，良久，才漸漸平復了下來，摩睺語氣中帶著一絲喜意：“你那孱弱的身體，就算有‘引氣訣’和‘界獄圖’相助，在一個月內突破后天境界也只有二三成的機會，老夫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突破了后天，甚好、甚好啊！”

“你原來就沒打算我能活下來嗎？！”

“哈哈……”摩睺尷尬地笑了笑，道：“而后、而后有我助你，不論什么修仙一道，只在這煉體之道，定讓你成就天武之境，那可是足以與融魂期修士抗衡的境界。”

“先莫說那猴年馬月的事了。”程徹心下暗喜，卻隱而不表，道：“我這枚獸卵到底屬于何種妖獸，可能及得上天罡、地煞妖獸榜上之妖？”

“……天罡、地煞妖獸榜？”摩睺的語氣中滿是疑惑。

“怎么？堂堂先祖元魂，剛才口氣那么大，連這聞名修煉界的天罡、地煞妖獸榜都不知道嗎？”

這摩睺雖是先祖，但元魂一覺醒，就給程徹造成了天大的麻煩，何況二人的處境，卻是摩睺依存于程徹，難分彼此，程徹可不想那么客氣。

“你這小子！老夫可從沒遇到過你這樣禮數全無的后輩！”摩睺賭氣般地默然不語，然而有話不能說，對這沉睡了許久的元魂來說簡直是酷刑。三息之后，他就氣呼呼道：“算了，老夫不與你這無知小輩一般見識！”

“什么天罡、地煞榜，老夫當年只有所謂‘萬妖榜’，哪有這等簡略的妖獸之榜？”

“萬妖榜？”

“對，萬妖榜，乃是我族遍覽大陸千萬妖獸，定下的此榜，將妖獸由強及弱，排下了一萬種！”摩睺的語氣盡是一種睥睨天下的豪邁之情，轉而道：“日后再與你細細說來，你想知道你那獸卵究竟如何，讓我看看便知。”

“等等，這里不行！”

程徹心中話未說完，轉瞬間，整具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又是這樣！”這是第二回，程徹氣惱之余，更多的卻是無奈：“一定要掌握一種手段，讓這摩睺不能在我體內隨心所欲！”

“我可聽著呢……”摩睺雖然這樣說，卻沒有一絲不快，反而有些“你能奈我何”的賣弄之意。

“程徹”也沒有如程徹所想，將那獸卵拿出大庭廣眾面前，只是用那入懷一手，輕輕按在獸卵之上。

許久，才道：“幼體已然成形，是只蛇形妖獸，通體堅硬、齒大而鋒、沒有毒腺、雙目未開，鱗甲片片俱成白玉之色……寒玉蟒？誒？！不對勁，怎么雙目之中、印堂之上，有一道黑線，尾巴上也沒有‘寒玉蟒’的標志尾環，好生怪異。”

“摩睺，你看得真切？天罡、地煞妖獸榜中可沒有名為‘寒玉蟒’的妖物。”

“老夫怎會看錯？！絕對是‘寒玉蟒’，此獸以蠻力和速度稱著，萬妖榜中排位頗為靠前的一種妖獸，我想想……應該是第五百零六位。不過，你這一只可能摻雜了一些其他血脈，致使此獸血脈不純。而且，時隔久遠，也許換了稱呼也不一定，也許根本不在你們那所謂天罡地煞榜中。”摩睺的語氣忽然露出幾分不確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這枚獸卵，氣息半死不活，恐怕已經難以成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