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了一眼張帆，他正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

“你和施密特先生去馬廄取皮具的時間，大概是幾點？”我繼續問道。

“我想想。”施密特太太思考片刻后，用確認的語氣說道“十點整，我剛爬上馬廄，教堂的鐘聲正好響了，施密特還在下面催我加快速度。”

“取皮具的時候，有什么異常的情況嗎？”

“異常情況？”她搖搖頭“一切都很正常。”

“沒錯，今天作坊的情況一切正常，沒有什么可問的。你們不要總是調查我們作坊的人，村里還那么多人呢。”艾娃在一旁幫腔道。

“當然要問，一個個來，作坊離教堂最近，所以最先問詢。”張帆愈發了解我的路數了。

“麥克白太太說你大概九點至九點半回家取皮料，對嗎？”我轉頭問艾娃。

“具體時間我不記得了，可能是吧。”艾瑪嘟了嘟嘴。

“老婆，你再想想，別人都記得這么清楚，你怎么就忘了呢。”大榔頭在一旁有些著急。

“廢話，這些小事，我哪記得這么清楚。”艾娃有些不耐煩。

“記不清楚也是合理的，這么說吧，你離開和返回作坊時，屋里有哪些人？”我換了個方式問道。

“這我知道，離開和返回的時候，麥克白太太和施密特兩口子都在。”艾娃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確認嗎？”

“沒錯。當時施密特準備去馬廄取皮具，后來不知怎的突然又釘起鞋跟來了，麥克白太太后來讓我和施密特太太去取。我當然懶得去啰。陪她走個來回，我還得自己回家拿皮料，那不得跑兩趟，所以我就說要回家拿皮料，然后自己走了。回來的時候，我以為皮具也取回來了，結果一看他倆還沒去。”艾娃津津有味的描述著，說完還得意的看看大榔頭。

“是這樣的。”施密特太太點點頭。

“對了，施密特太太，還有件事，每年給古畫涂抹上光油，都是你負責的吧。”我問道。

“嗯，是的，上色涂料是我的專長。”

“明白了，謝謝你們的耐心回答。施密特太太，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我站起身，準備告辭。

“小伙子，看得出你做事很認真，有我們匠人的特點。”施密特太太起身送客，臨走還送一句贊揚。

“謝謝，我還有很大差距，需要向你們學習。”我謙虛道。

走到門口，我猶豫片刻，指著屋內的小木馬問道“太太，那件玩具，是~？”

施密特太太轉身看看小木馬，嘆了一聲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施密特親手給小朋友做的，沒想到~”她沒有說下去，而是用力咬住嘴唇，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都過去了，不要難過了。”艾娃摟住施密特太太的肩膀，安慰她道。

說到這，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況了，連忙道歉到“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不要太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施密特太太擦了擦淚水，抿著嘴點點頭“沒事的，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面對。”

告別施密特太太，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幸福美滿的家庭卻避免不了生老病死，不足幾載的小生命讓施密特夫婦無法忘懷。而顛肺流離的人生反而鍛造出鐵石心腸，戲謔半世的斯文森暴尸街頭卻無人想起。這也許就是人生。

張帆看我有些情緒低落，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不怪你，你也是無心的。”

回到教堂，大家已等候多時。麥克白和佩克曼兩人正在抽煙，整個教堂彌漫著濃濃的煙味，杰夫在教堂外的空地上和阿虎玩耍著。

“兩位律師，有什么進展嗎？”麥克白見到我們，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有一些推測，但不敢亂說，等待驗證吧。”我語氣平緩。

“說話這么謹慎，不像你啊。”張帆在一旁小聲打趣到。

看村長心神不寧的樣子，我安慰他道“請放心，我有把握幫肯迪村找回維京戒指。”

“真的嗎？”村長的眼神瞬間恢復了光彩。

“請相信我。”我停頓片刻，緩緩的說道“只不過，我希望你們可以配合我做一件事情。”

“只要能找到維京戒指，別說一件事，一百件我都可以配合。”村長滿口答應。

“麥克白先生，先別急著答應，這件事還需要其他人的配合。”我將目光投向佩克曼。

“不用擔心他，我會想辦法。”村長信心滿滿。見我還在猶豫，他緊緊握住我的右臂，語氣堅定的說道“宋律師，你放心，一切后果由我承擔。”

看著村長焦急而又期待的眼神，我點點頭，冷靜的說道“村長，麻煩你將全村的人都召集到教堂里來吧。”

“沒問題，我馬上安排。”村長語氣有些興奮，匆忙插進腰間的煙斗還沒來得及抖掉煙灰。

村長走到佩克曼跟前，低聲交流了幾句，佩克曼面露難色，但似乎也沒有反對。他倆叫來杰夫和大榔頭，交代了幾句，兩個年輕人便匆匆跑出教堂。

“你葫蘆里賣什么藥？”張帆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DIA曾經給我留過一張字條，‘世人都需要救贖，請拯救邪惡的心靈’。”我若有所思的答道。

“我知道，聽史密斯太太說過，但與古畫失竊又有什么關系？”

“你覺得村民中，誰最可疑？”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真不知道，感覺大家都是守法公民，不像是汪洋大盜。”他搖搖頭。

“沒錯，這才是最麻煩的。”

“方言，咱們在肯迪村停留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張帆有些擔心的說道。

“對，我也有這樣的顧慮，萬一古德森警長那邊若是有新的證據，我們就被動了。”我點點頭，小聲的說道。

“唉，但現在不找到古畫，咱們也無法脫身。”張帆嘆氣道。

“這個盜竊者非常聰明，我們若想找到直接證據，除非人贓并獲，但是難度太大。”

“那怎么辦？”

“我有辦法，你看著吧。”

轉眼功夫，教堂大禮拜堂里已經聚滿村民，佩克曼和麥克白站在禱告臺上，史蒂夫牧師站在一旁，手里拿著禱告本，人群中我看到了麥克白太太、施密特夫婦、蘇珊和她的兒子奧利弗、大榔頭和艾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