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邊……”尼諾指著遠處的叢林說道，“要小心。”

“沒事的，”利亞說道，“他的大部分靈魂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他現在能活著就很不錯了。”

“失去了那么多靈魂，會不會很痛苦？”諾思問道。

“生不如死。”利亞簡單的說道。

“如果……我們在這里解決了他，他回到那個世界不會有事吧？”

“不會，”利亞說道，“不過他可能一輩子都會記得這段時間接近死亡的痛苦，至于會不會瘋掉就不好說了。”

“為什么會這樣……”

“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利亞說道，“我也在擔心你。”

“我？”

“尼諾的生命愈合只能暫時拼合你的傷口，估計到了晚上傷口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希望你不要太怕疼。”

“我知道了……”諾思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你怕死？”

“不……”

“你怕別人死在你面前。”利亞一語道破了諾思的心事。“尤其是你親手殺的。”

“……”

“我也怕失去重要的人，”利亞看了看自己的斧子，“所以才要變強去保護他們，那怕因此做個壞人。”

“我還沒有你這樣的覺悟。”

“你加入了這場試煉，也注定著你以后不得不走上這條路。”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我見過很多人倒在了歷次的試煉里，看過了太多人在這條路上死掉。”利亞說，“已經見怪不怪了。”

“真好……”

“好了，該去送那個人解脫了。”

利亞走進了樹叢里面，尼諾毫不猶豫緊跟著走了進去。好像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會義無反顧。在利亞身邊，尼諾好像也變得堅強了好多。

諾思猶豫了幾秒，也連忙跟了過去。

翻過低矮的樹叢，諾思看到前面的樹下癱坐著一個清秀嬌小的男孩子。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諾思不太相信那些難纏的人偶，那種可怕的魔法，居然是由這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男孩操縱的。

“能來的這里的，都不是好惹的人。”利亞說道，“這個你不用懷疑。”

諾思知道利亞是對的，可是心底還是有些猶豫。

“送他回去吧。”利亞對諾思說道，“這個我就讓給你了。”

“我？”

“嗯。”利亞點了點頭。

諾思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這個教唆他去【殺人】的奇怪家伙。

“你在猶豫什么？”利亞問道，“那天在競技場里面的時候，你可是把那些魔物砍了個痛快呢。”

“但那是假的……”

“看來你的勇氣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程度。”

“你為什么要我來殺他？”

“因為我很想和你堂堂正正地比一場。”利亞說道，“我感覺你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不過你現在的想法會限制你的力量。我很想知道，當你擺脫了那些約束，你的存在會對我的家族造成多大的威脅。”

“你為什么要為自己找麻煩呢？”

“這樣的麻煩在所難免，”利亞說道，“你早晚會變成在這條路上活下去所需要的樣子。你既然代表了月歌家族，那么與其他家族的對立也就是必然的了。我很想知道，到那個時候，我們誰更有勝算。”

利亞的眼神異常堅定。諾思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避免麻煩和避開麻煩并不一樣。前者是不要去找沒必要的麻煩，而后者則是逃避注定要面對的困難。

尼諾只是在一旁看著，始終沒有說話。在利亞的身邊，尼諾堅強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讓他解脫吧。”利亞說道，“或許也是你的解脫。你遲早會變成現在需要的樣子，現在變的話，也許痛苦會少一點。”

“你真的像一個惡魔。”諾思說道。

“神？惡魔？凡人？幽靈？如果做的事情是對的，那么變成什么也無所謂了。”

諾思沉默著，終于拔出自己的劍，走了過去。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那個男孩子一直癱坐在那里，諾思和利亞的對話他一定都已經聽到了。他是要被殺掉的那個，但此刻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雖然不會死，但是臨死前的痛苦卻是分毫不差的。這個孩子為什么一點恐懼的表情都沒有……

就像他之前用過的人偶一樣。

“拜托你逃跑啊……哪怕接著和我們打下去……至少我可能下得去手……”諾思心里這樣想著，一點點地挪到那個男孩子面前。

“我建議你最好快一點結束他，”利亞說道，“不然可能會有更多的意外。”

“我知道！”諾思咬著牙說道。

他在那個男孩子的面前，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劍。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男孩子脖子下面連接胸膛的皮膚——上面似乎有著一片紅色的烙印，像爐渣中的煤炭一樣忽明忽暗。

“不好！”

在諾思剛剛蹦出這個想法的一時間，男孩子胸前烙印的爆裂符文引爆了。諾思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向后跳去，盡量遠離那片可怕的爆炸。

“這家伙……把自己當成人肉炸彈了嗎？”諾思用力扇開面前的煙霧，身上被爆炸波及到的傷口微微發痛。

“啊！”忽然，煙霧的另一邊傳來了尼諾的尖叫聲。

“尼諾？！”

諾思透過煙霧，費力地看清了他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

一個面色慘白，身體羸弱的男人，將一把刀子插進了利亞的胸口。

“利亞！”

血從利亞的嘴角流出……諾思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血一下子涌進了腦子里。

他近乎本能地沖了上去，將手中的劍劈向那個偷襲的男人。

那個男人扭過頭看著諾思，松開了自己的手，臉上帶著詭異的慘笑，雙目圓睜，坦然地面對著揮劍而來的諾思。

劍刃劃過……那個男人的身體變成了兩段。

沒等血溢出來，就已經化作了奧術的灰燼飄散了。

利亞倒在了地上。尼諾連忙跑過去想要把他扶起來。

“利亞，你沒事吧？”諾思連忙跑過去問道。

“我就知道……”利亞咬了咬牙，“那是另一個傀儡……他想躲在暗處偷襲……真是個瘋子，臨死前也要咬人一口。”

“先不要說話，”諾思說道，“你的傷……”

“怎么？想送我回去嗎？”利亞笑了笑。

“不是……”

“放心，只是有點疼，還沒有傷到要害。”利亞說著，用手直接把胸前的刀子拔了出來。

尼諾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連忙為他止住了血。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強一些。”利亞坐在地上，看著諾思，忽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