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不厚道啊。”那人看著程橙這樣子，似笑非笑地打量。

“大叔，我們這是小生意，總得掙個本錢啊。”程橙也不甘示弱。

二人又進行了數番討價還價，那大叔一口咬死還是按上次的三種價格來要程橙擺著的所有樣式的頭花。程橙這怎么可能同意？

據在場證明人宋毅回憶，當時程橙和胖老板討價還價的樣子，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不是說她的表情是如何猙獰。相反的，程橙和老板講話的時候全程沒有提過一點聲音，一直是平穩的口氣。

對著手邊一堆樣式各異的頭花一樣樣地從造型設計，到佩戴發型，還有不同場合以及不同年齡段的選擇上面，把那老板說的是啞口無言。

后來宋毅內心十分懷疑的，就是后來一直保持合作的胖老板一直選擇和他們合作，一方面是東西做的確實好，另一方面就是懷疑被程橙的一番話給征服了。

后世把這種行為叫做，人格魅力。

程橙倒還好，撐得住，胖老板確實是沒心力再和她耗下去了：

“行行，小姑娘，我說不過你。那這樣，呼——你這還有多少，我都要了，可你不能是剛才的價錢，還有必須按照你給的單價，你這價錢我還怎么掙錢啊——”

他一手撐在推車車輪上，一面喘著粗氣和程橙理論。也是累狠了，今天一大早剛從外地回來去單位匯報工作，剛忙完回家呢想到今天集會說不定還能碰著那賣頭花的小姑娘，說不定還能碰到更好的呢。

可誰知呢，這條街上，居然也有一個賣頭花的，剛還說會不會是拿小姑娘眼看著是個大小伙子，并且攤位上也有這么多新式樣的。

這不正問價錢的時候小伙子說話也不像那小姑娘那樣死不松口，還沒開口說呢這正主兒就回來了，不僅沒有省下本錢，他竟然還覺得小姑娘說的挺在理，這怎么搞的，他才不相信這頭花像小姑娘說的不掙錢呢。

他敢拍著胸脯說小姑娘賣批發都比他零售掙錢多了。

程橙捧著水壺咕咚咕咚的灌水，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胖老板別看是男的，比那供銷社的玲姨都難對付。

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想到此處，程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還沒開口呢，人家老板比她還有效率：

“程橙啊，你家住在哪兒啊，電話多少？我下次直接去你家進貨吧，也不用這么滿大街的擺攤了，你看怎么樣？”這多好啊，直接上門服務，有什么新品都是自己先見著，保證是縣城頭一份兒。

“電話？那個，毅哥，你把地址給他吧，以后都放你家里。”

以防萬一，程橙還和老板說明了以后不一定會出相同的款式，就算是相同的款式也會有不同的顏色樣子等，價格上也會有小幅度的變化，如果介意的話，那就到時候在談。

人家老板直接擺擺手，示意不在意這個，只要頭花好看，保質保量就可以。

談到最后，老板也是像上次一樣直接包圓，程橙是真的好奇老板是做什么的了，上次包圓還好說，本來頭花數量就不多。但是這次他們剩下的少說也有五百多個，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算賬的時候程橙是當著他們的面一一清點的數目，老板也都看在眼里。由于東西太多程橙問了老板地址后決定跟著一起送過去，不然這幾個袋子他也拿不了。

程橙這才知道老板家是做什么了，真是大手筆啊。和供銷社也差不離了，正是縣城中實驗中學旁邊的文具店。可不要小看這家文具店，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二十年，這家三毛文具店都在縣城文創品類店鋪中掛上號的。

除了文具，他們還代理各種書本，很多小學的課本也都是拜托三毛文具店從外地銷售過來。人家老板也有能耐，無論是南方的新文具紙筆本子什么的都能給你進過來，甚至還有些國外的東西。

眼前的三毛文具店還沒有后來那么大的規模，但門面也占據了整整三間房，算是規模比較大的了，當然益于毗鄰縣城最古老建校時間最長學生人數最多也是名聲最響亮的實驗中學門口。

可是，文具店的話，她的頭花能放在這里？

程橙有些不解。

“大叔，你是做文具生意的啊，那這些頭花也能在里面？”

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怎么不行啊，程橙。”

老板聽她這么說很是訝異，想到程橙還這么小可能他們學校里還沒有文具店所以不清楚，拎著程橙走向他專門用來放頭花的那排架子跟前：

“程橙，文具店除了賣文具，當然也可以賣其他東西啊。你看這些頭花，大部分都是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可她們也是學生啊，都會需要的。你看這些”

又指著半邊的生活用品：

“這些也是必須品，我這還不全，都是比較基礎的一些東西。等再過年，我還想單獨批出來一間做書柜，里面都是學生參考書和資料。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外地購買其他地方的課本嗎，他們的課外書和參考資料那是真全乎···”

話沒說完他就閉了嘴，想到程橙還沒有上中學可能不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也就不再提。

程橙可不是一無所知，現在她心里只有一個字：

服！大寫的服！

什么做頭花啊，做點心啊，和這位大叔一比，簡直弱爆了。

誰說開文具店的沒有前途來著？你看這位大叔，把以后的書店，文具店的經營模式全給琢磨透了，這眼光，這前景，她還能說什么，抱著大腿喊666嗎？

說完話，老板去收銀那里給宋毅結賬，程橙在文具店里時不時的閑逛。想想家里弟弟也該到了啟蒙的時候了，還有這些紙筆本子什么的都需要，一連選了挺多。

程橙抱著一沓本子手里抓著幾只鉛筆走著，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樂器聲音，音色悠揚婉約，回味綿長，有種晨鐘暮鼓的深遠。她分不清是什么樂器，但也知道不是鋼琴和小提琴等西洋樂器的音色。

隨即四周查看了一番，不對，不在這兒。

走到一排排架子盡頭，外面正是大大的窗戶。從透亮的窗戶向外看去，對面居民樓二層陽臺窗邊，正站著一個身穿應該是白色長袍，身量修長的人影。她只看到了上半身，它對面還有一個老人，應該是對老人吹奏。

身影很熟悉，但是氣質卻和之前截然不同，兩只手握著樂器，手指捏出好看的形態，那樂器，是蕭——

少有微風吹過，帶來沉醉悠揚的蕭聲，淡淡夕陽余暉里，少年白衣輕輕飄蕩，顫動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