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還不起，但也是因為你！”

我拿著杯子的手一抖。

“當年，他們就是我的阻力。你知道嗎？我為了愛你不惜代價！”他像一只暴怒的獅子大吼道。

“如果讓我爸爸死去讓安寧死去，那么你的不惜代價真的是不惜代價。”我冷冷的說道。

“我向他們發誓，我說我會愛你我會很愛你。結果呢，他們都要我放棄。我憑什么放棄，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他說道。

“但是，我也不想，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想讓他們死，我也不想的。”

他說完捂著腦袋痛苦的說道，我看見他眼角滾落的淚覺得廉價可恥。

“可是，夜，我們究竟是錯在哪里了？我們哪里錯了？”

“你錯在執念太深，我錯在我不愛你。”我淡淡說道。

他默不作聲。

“當年你找過我爸爸，跟他說，你會愛我會保護我，但是我爸爸叫你放棄。當年你找過安寧讓她在我身邊多念及你的好，但是她沒同意你就恐嚇她，拿死老鼠，你甚至逼她，如果她不同意你就讓她死。我記得那天安寧說她腳崴了，是你推她的吧。她覺察你口中的陰狠所以在電腦中寫下你名字縮寫，所以你的名字縮寫成為了日記中的最后一篇日記。我叫爸爸給安寧送藥，車子去的時候是沒問題的，是回來的時候出了問題，因為你在安寧家樓下，你推了她你心中過意不去一直徘徊于樓下……”我繼續要說下去，結果被他打斷。

“沒錯，我看見他拿著藥對安寧那么好卻一點都不施舍我，所以，我拿出硫酸倒進了他油箱里，不過也真是天意如此，你爸爸竟然沒鎖車，我動了他的剎車。”他說著，眼神呆滯。

“他們開車飛快駕駛，我要是沒說錯，是因為你打了電話。我爸爸生前最后一通電話。他們兩個最注意的就是我，你打的那通電話與我有關。所以，車速飛快，硫酸腐蝕油箱，油泄露達到燃點，然后爆炸。”我說完。

他輕輕的點頭。“我說你出事了，他們兩個就飛快下樓。甚至安寧走路還很困難。你對他們來講很重要。”

沉默半晌。

“到底有什么能讓你這樣做？”我淡淡的問道。

“你的愛可以和所有人分享但唯獨沒有我。”他眸子里滿滿的怨恨。

“可是當時我也是沖動，做了讓自己后悔的事。”他語氣又迅速軟下來說。

“這么多年了，累嗎？”他沒有回答，我又接著說。

“對了你爸爸當年離開并不是因為我爸爸賬本有漏洞，而是因為那個賬本是你爸爸的。后來我爸爸給你爸爸一筆錢是不忍看見你爸爸失業，你爸爸辭了職。后來，你爸爸大概是不愿意他在家庭中抬不起頭才對你們說那本賬本是我爸爸的。”我說著。

我把檔案袋給他，這個檔案袋原來是封存在我家的大箱子里的。檔案袋里裝的是當年的賬本。

他眼眸睜大，似是不相信這樣的事實。

可事實就是這樣冷酷。

這并非殘酷，只是生活。

我收拾好所有東西起身離開，離開前我趴在沙耀耳邊說了一句話：“凌遲好過于斬立決。所以，我不會告發你。我要讓你帶著這個秘密過完一生。而這個秘密的證據我會永遠保存！”

說完，我抬起頭對視他的眼眸說：“好好活著。你活著我覺得才是對我和我爸爸、安寧最好的安慰。”

我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出門外，我透過玻璃看著沙耀。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的確。這樣的懲罰便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

再美的沙都會從指縫溜走，再長的時間也經不住我們如此的揮霍。

終究，沙耀還是自首了。這個秘密折磨了他四年。我最后一次看他是距離我們談話三天后，他在審訊室，我隔著玻璃對他說：“你經受不住了是嗎？可我卻覺得這樣的懲罰還不夠。”

“對不起。原諒我的一時沖動。沈紫夜。如果當初我對你的愛少了那么一點的話我想也許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隔著玻璃說道，滿臉憔悴，而我卻淚流滿面。

“當初我倒硫酸的時候我自己用手機拍下來了，或許當時我就料定今天會這樣吧。”他說著。

“沈紫夜。以后的日子好好過。我知道我就算賠上我自己的命你也不會原諒我。但是，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錯了。”他低下頭向我懺悔。

“我沒有佛的慈悲神的寬恕，此生不見。”我說完然后強迫自己轉過身離開。

的確。的確我們真的一生不會再見面了。沙耀因為故意謀殺罪和畏罪潛逃被判死刑，緩刑兩年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