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臉讓自己冷靜,我用力抓緊自己的手讓自己感覺到疼痛不被記憶打倒。
“葉子勉。你知道愛而不得割而不舍的感覺嗎?你感受到絕望嗎?我感受到,并且畏懼它。當年陸云尋住院的時候,他自己一個人呆在病房的時候,我看到過絕望。我看見他握在窗戶上的手緊了又緊,我看見他拿著水果刀的猶豫不決,我看見他左手拿著一瓶安眠片右手拿著一杯水臉上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有太多牽掛,他放不下太多,我也同樣。我站在病房門口看到這些的時候你知道我多疼嗎?我怕他做傻事。他希望我走。他不想讓他成為我的負擔。你知道我的感受嗎?”
“打倒一個人很簡單,無窮無盡的時間和源源不斷的悲傷足矣。”
“我承認我害怕,我害怕他離開害怕他做傻事,但是我更害怕的是他的絕望。所以我給了我們兩個人放手的機會。這樣他不累我也輕松。只是這之間又怎么能解釋的清楚呢?”
……
我抹了一把臉,滿手淚水。
他說:“為什么當年你不說,你一句話都不說?”
我答:“你覺得我若當你們說了我還狠得下心離開嗎?”
“可是……”他似乎還要說些什么,我揮揮手打斷這窒息的對話:“葉子勉,4年過去了無論如何我都要給自己一條生路。我回來是要見一些人的,見到了我就會走,終生不回。”
“你還是這樣。”
“過得還好嗎?夜?”葉子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也許我過得好。”我用的是也許。
“那孩子是你的?”
“對。是我的。她姓沈。”
我看見他垂下眸子有我看不懂的悲傷。
“陸云尋,他……”
我捂住耳朵大聲喊道:“不要說,不要說……”
葉子勉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說:“好,我不說,我不說。”
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映入眼簾就是莫良羽一臉擔心的表情:“沒事吧,紫夜?”
“沒事。我很好。”我深吸了一口氣回答。“對了,等一下我要帶沈箏出去。”
“去哪兒?”他擔心的問著,他害怕我離開。
“我要帶沈箏見一個人,你好好休息。我們會回來。”我看見他英俊的臉上淡淡的黑眼圈顯然他跟我一樣一晚未眠。
我走到客廳看見小箏一個人坐在那里,背影像極了李琦影。我仍記得這個孩子的沉默。我常常看到她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房間面對著窗出神發呆,表情凝重。她不悲不喜,這個樣子每每看到我都會感覺到難過。
我輕輕地走過去摸摸小箏的頭發說:“小箏,跟媽媽走,媽媽帶你見一個人。”
小箏轉了一下眼珠說:“能吃冰淇淋嗎?”
“不可以啊。你忘了上次小箏是吃什么打了吊針啊?打針的阿姨好兇的。”我彎下身笑著對她講。
我看見她揮舞著兩只白皙的小手說:“不吃了。不吃了。小箏不吃了。”
上一次因為她偷吃冰淇淋造成腸胃感冒活生生打了三瓶吊針,哭著喊痛說打針的護士好可怕。這大抵就是小孩子的世界吧,痛就是痛,痛就要害怕。那么我呢?我這么痛,為什么還不怕死的往前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