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溫，”披著朱元璋的皮的諦牙，“你說，這萬里河山美嗎？”

“美的，”劉基，字伯溫，“不然為什么那么多人為它折腰？”

“唉，我看不見，真是可惜了。”諦牙笑著，不知道在笑什么。

“怎么了？有心事？”劉基算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知道——朱元璋的皮囊下，暫時住著一只墜魔的神獸諦牙。

“算不上，只是感慨一下，”諦牙，“我現在拼了命要做的事，在某個魔看來或許不過是在給他做嫁衣裳，我所作所為不過是盡職盡責地當一枚棋子，在棋盤上任憑調遣。”

“或許吧，”劉基，“但誰不是那樣呢？你還不是一樣調遣著我？”

“哈哈，說的也是。”諦牙

在諦牙的神通下，這世間沒有發掘不了的人才，沒有聽不到的秘密，他像個先知一樣，提前知道所有敵人的部署和兵力，提前做好所有準備。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這大明江山萬里，諦牙簡簡單單地就到手了，諦聽耳中，世間沒有多少秘密。

諦牙打了個哈欠，“嘖，‘他’又要出來了，看來你又有得頭痛了。”

劉基苦笑，沒辦法，奉君之祿擔君之憂，諦牙和朱元璋差太遠了，要不是每次朱元璋出來都是他在那竭盡全力地遮掩過去，這諦牙和朱元璋的秘密怕是早就被發現了。

還是那件事，這世間的神獸都是有祥瑞之氣的，諦牙雖然墜了魔，但是他從來沒有做半點傷天害理的事，還有借著陰天子神位容納祥瑞之氣，才沒有造成魔氣和祥瑞之氣的沖撞。

也算是件難得的好事了。

要是沒有這些祥瑞之氣，諦牙可能無法進入朱元璋的體內，更別想如何插手人間氣運。

是的，經過了那么多事，諦牙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天真無邪的諦聽神獸，他來人間，除了練習如何當天子，還為了篡奪人間的氣運金龍。

諦牙對朱元璋沒有半點惡意，反而一路助朱元璋登上人間天子的寶座，氣運金龍也就不排斥他了。

……哈哈，諦牙對朱元璋這個凡人可不感興趣，他感興趣一直都是你啊氣運金龍！

諦牙雖然越發強大，但是從九尾狐蘇妲己那里偷學到的半吊子附體術到底還是不怎么樣，沒有辦法像她那樣完美無缺的依附在一個人身上，所以他總是會有那么些時候，需要休息休息，朱元璋也能出來透透氣。

諦牙的所作所為，朱元璋都是知道的，諦牙做什么都沒有瞞著他，畢竟，這些都是為了他做的，諦牙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風亮節。

“微臣劉基，見過陛下。”劉基畢恭畢敬地向朱元璋行禮，模樣端正，神態絕對沒有半點不屑，半點輕蔑。

但朱元璋自己心里清楚，劉基這不過表象罷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落入下乘。

朱元璋內心輕笑：做戲誰不會啊？！

“愛卿起來吧。”朱元璋強忍著內心的怨懟、憤恨和殺意，笑意吟吟地虛托了劉基一把，做足了一副禮賢下士，求賢若渴的模樣。

朱元璋覺得劉基假，劉基又如何不覺得朱元璋假呢？

明明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還在那裝大度不是笑話嗎？劉基把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壓下去，“陛下，您日理萬機，還望保重身體，這幾天便好好休息，緊急的奏章都批閱了。”

看來是早早就把那些要緊的奏折給批閱了，打定主意不讓他看！朱元璋雙手緊握，眼中的不甘一閃而逝，但他很快就隱藏好了，“如此也好，就依丞相所言吧。”還是一副好說話的笑臉，完全沒有半點破綻。

政客都是出挑的演員。

形勢比人強，諦牙太過強大，強大到根本就不可能是凡人，朱元璋沒有反抗的力量，就得忍。

無論如何美化，上天如何眷顧，人是怎樣的智慧，人是怎樣的萬物之靈長，其實這世間最根本信條都是沒有變的。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活著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劉基也見好就收，畢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真逼急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朱元璋對諦牙的感觀一向是很復雜的，既感激不盡，又忌憚不已。

諦牙救了他，一手把他捧上人間的天子位，可是諦牙怎么看都不像是純粹來樂于助人，諦牙一定另有目的，而且所圖不小。

不要小看任何能有帝王氣運的人，那是上天千挑萬選出來的天命之人，可能不是個好人，甚至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適合的。

都說時勢造英雄，可是，英雄也一樣能反過來造時勢。

亂世重典，專出名將，需要戰爭；盛世太平，專出賢臣，需要富庶。

可是，戰爭同樣是名將挑起，太平也是賢臣筑造，沒有名將的亂世也就不是亂世了，沒有賢臣盛世也構筑不了。

這帝王也一樣，凡人大多碌碌庸庸需要帝王的指引，帝王也同樣需要凡人的擁戴和供奉。

所以，上天一定會審時度勢，挑選最適合的君王。

劉基看著朱元璋，果然能當皇帝都非常人，如果不是他早就追隨了諦牙這個更好的選擇，搞不好還真的會選擇這人當人間之主來供奉。

能屈能伸，卻猶存傲骨，可見即便是沒有諦牙幫忙，這人也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其實，諦牙幫了朱元璋，也是害了朱元璋。

在諦牙的幫助下，朱元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萬里河山。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總是不會珍惜。

朱元璋，怕是會把這朝堂和萬里河山，搞得烏煙瘴氣。

但說到底，也是有朱元璋他自己的錯在其中的，貪心和懶惰，本就是人最要不得的，劉基清楚，這人不會當好一個好皇帝。

因為朱元璋最開始就貪心，貪圖萬里河山，又懶惰，沒有去拼命搏下自己想要的東西來。

想要的東西，得自己去拿，才牢靠，別人給的，通常都很難保住。

劉基倒也不在意，因為區區人間，不是諦牙的戲臺，他有更大的目標。

凡人區區百年，劉基眼中出現一抹狂熱，他要成神！

至于朱元璋的那點野心，到底不過是拘于人間那點，真是不可與夏蟲語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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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氣運金龍是怎樣的呢？

純金色的龍鱗上鐫刻著赤色的玄奧紋絡，碩大的龍目如同這世上最漂亮的夜明珠般又大又亮，威風凌凌的龍須無風自動，矯健優美的龍身，五爪健壯有力。

這是一種美，帶著不可言說的玄奧。

氣運金龍低下頭，向諦牙示好，表示感激，因為如果不是諦牙幫忙，朱元璋想要當上人間的天子，怕是要再過十年八年。

朱元璋太草根了，越是草根，逆襲就越難，不要老是相信那些話本里窮小子逆襲成大人物的故事，絕大多數都是那些懷才不遇的草根們用來聊以自慰的。

朱元璋沒有上天的眷顧和一身好運道，也到不了現在的地步。

諦牙摸摸它的頭顱，輕笑，到底不過是一團氣運的集合，無論如何像是龍，像是生靈，都不是生靈，連最簡單的都趨吉避兇不會。

諦牙一把抓住金龍脖子上逆鱗，狠狠地撕下來！

金龍仰天悲鳴，無數氣運從逆鱗處流沙般飛逝，它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有人可能會問，氣運金龍這么好騙，為什么能活到現在？

因為這一條氣運金龍死了，數百年后吞噬氣運金龍的人就要化為新的氣運金龍。

因為這條氣運金龍里藏著鴻蒙紫氣，鴻蒙紫氣能同化世間萬物，最后吞噬金龍的人也會被鴻蒙紫氣吞噬，最后反過來化為金龍的一部分。

這是天道的懲戒，這一條氣運金龍曾經也是如此。

所以，諦牙不動那些氣運。

也不需要動，因為他知道，那個人，不會放過這條氣運金龍，那個人能對付鴻蒙紫氣的，他不需要操心。

“羅喉，”諦牙對空無一物的虛空問，“你想要的就是這個對吧？那你什么時候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別想著我是你心魔，你就能隨意壓榨我，要我給你做白工！！！”

……這可真是不吃虧。

“去尋孟婆吧，她會給你想要的東西。”羅喉的聲音在空曠的虛空中回蕩，聲音不大，卻每一處都能聽得見。

如果諦牙不是想像商紂王帝辛那樣，當個有名無實的陰天子，那么，無間的氣運金龍他是一定要得到的。

沒有無間的氣運金龍，算不得是名副其實的陰天子。

一界的氣運金龍，就像是一界的天之寵兒。

因為它是這一界的眾生祈愿，眾生意志，眾生法相！

它代表著這一界眾生的心之所向，所以，能夠得到一界氣運金龍認可的人，都是這一界當之無愧的天子，因為它代表著這一界的眾生都認可你了。

能得到氣運金龍認可的天子，才是真正的天子，有實權有名望的天子。

所以，諦牙不惜和羅喉魔祖合作，與虎謀皮，也要得到無間的氣運金龍。

因為它實在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