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剛掛斷電話，在一邊踱來踱去的劉父湊上前問，“怎么說呢？都好嗎？”

“都好，我想一時半會生不了，我當時生兩個兒子痛足了24小時，希望小英不要像我那樣受罪。我們趕緊的收拾東西，坐中午12點的車過去。我放心不下健華一個人照顧小英。”

“這下好了，我要當爺爺了。”劉父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車上，劉母無心欣賞穿梭而過的風景，即便知道媳婦情況良好一路上還是忐忑不安。劉父心情大好，每經過一個經停點，就會給劉母介紹，侃侃而談。

“你看，已過姜堰站了，我覺得這車速更快了。“

“我看啊，你心都飛到了吧。”劉母因心里惦記著梁小英，無心交談，轉望向窗外。已為人母的女子才真正的懂女人的生育之痛。

正在辦公室整理客戶資料的劉健宏的手機響了，母親大人來電，一看時間，已是3點正。忙的忘記了時間。

“健宏，我跟你爸現在車上，還有一個小時就到站了。你哥說你過來接我們，你出發過來了嗎？”

“媽，對，我去接你們，我們這邊離車站半個小時。你們出了站后，不要走遠，在原地等我。”

“行，聽你的。”

此時此刻，劉健華正在苶水間會客，他看了一下時間，合上文件。

“不好意思，鄧先生，我妻子正在醫院準備生小孩，我父母下午4點到。我讓我弟弟去車站接一下我父母，現在是3點了，我出去提醒一下我弟。你喝茶。”

“恭喜，恭喜。沒事，你去忙。“

“先放下手上的工作，去接一下爸媽。”劉健華敲了一下劉健宏的桌子。

“我知道，媽來過電話了，我保存好文件就走。”劉健宏慢條斯理道。

快到苶水間門口時，劉健華擔心梁小英一個人在醫院里胡思亂想，折回來特意交代劉健宏。“接到人后，先去醫院看你嫂子。”

“行，沒問題。”劉健宏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弟弟走后，劉健華并沒有直接進入會客室。他進了轉彎角的會議室。

宮口開到了三指半，查房的姑娘叮囑梁小英不要大叫，留著力氣生孩子時用。

“小孩的情況良好，你的身體狀態不錯，順產是沒問題的。照你現在的情況觀察，很快就要生了，通知一下家屬來。”護士在病歷本上簽完字就走了。

平時一個小指頭被割傷一丁點即便沒見血就嚷嚷的梁小英，此刻表現出乎的平靜，忍忍吧，才到三指半呢，開到十指才能生。再說，叫給誰聽呢。叫出來不是讓旁邊床的人笑話自己嗎？

“老婆，你辛苦了，我給你擦汗。”

“痛吧，你掐我的手。“

“老婆，你深呼吸一下。“

耳邊不斷傳來鄰床14孝老公的聲音。梁小英羨慕不已。她只能暗暗給自己打氣，兒子你要乖乖的，不要太折磨媽媽，不要太鬧。

電話響了，是劉健華打來的。

“小英，你那邊現在怎么樣了？”

“宮口開到三指半了，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差不多了，我一個小時后到醫院。健宏剛剛去接爸媽了。你現在很痛嗎？“

聽到老公問痛嗎？梁小英都想罵人了，傷口開到三指半，能不痛嗎？但是她忍住了，發脾氣也沒用。什么事等安然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還能忍住，醫生說順利的話，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你辦完事就過來吧。”

掛上電話，梁小英狠狠地將手機扔到了床邊沿。不公平，拼了小命帶到世界來的小孩還要跟夫家的姓。以前，梁小英從未覺得姓氏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當陣痛一陣陣來襲，并且不能開口說痛時，她感到了分外的委屈與氣憤。她覺得產后有必要跟丈夫好好討論孩子姓氏的問題，這是一個不能忽略的問題。沒經歷過懷胎的艱辛，沒體會過分娩的痛，憑什么孩子跟他家的姓。

火車到站，乘客各自匆忙地拿行李下車。劉父拉著行李箱走在前頭，劉母在后頭跟著。劉母胸前緊緊護住內裝有農家雞蛋的袋子。

“我說，雞蛋哪里都有得賣，你非得帶上幾個雞蛋，像護子一樣。”

“外面買的蛋的營養能跟自家雞產的比嗎？我這蛋健康。不要說雞蛋了，要不是時間太緊張，沒來得及準備，我連雞都帶上了。”

一出站，眼尖的劉父就跟在外等候的小兒子對上了眼神。

“爸媽，這邊來。”劉健宏向父母揮手示意。

“爸，行李我來拿，我去取車。”

“媽，你拿的是什么？”

“雞蛋”。劉父接話。

劉健宏笑笑不說話，母親一直拿家里的自產物當寶貝，父親沒少埋怨，兩口子有時會為這類的小事有過爭執。現在什么東西城里買不到呢？說出來母親不樂意，就讓她老人家去做吧。

“媽，我們現在去醫院。”

“你哥現在也在醫院，是吧？”劉母問。

“我哥現在可能也在醫院吧”

“什么叫可能，今天早上是他通知我，說你嫂子入院了的。難道送完你嫂子到醫院后，他回公司上班去了。”劉母追問。

“有個客戶比較難搞，我們都處理不了，只有我哥才能搞定。”劉健宏為大哥圓話，雖說的是事實，但舌頭都打結不靈活了。恐怕，大哥要挨批了。

劉父清了下噪子，“這事你哥做得不對，有什么事比媳婦生小孩更重要呢，錢少賺點不要緊，家庭和睦更重要。”

“爸，平時你可不是這樣教育我們兄弟倆的，男人身上沒幾個錢，走出去說話都沒分量。”劉健宏打趣。

“小子，少貧嘴。專心開你的車。”

“健全的人格修養是人生成功的根基，這是我最新的座右銘。這也是我教育孫子的方向。劉父為自己能說出這么漂亮的至理名言感到高興。

劉健華見完客戶，就趕緊往醫院跑。見到妻子緊咬下唇，頭上直冒汗。他內疚得很。要不是生活所逼，迫于現實的情況，他決不會做出這么沒良心的事來。

剛坐下凳子還沒熱，父母一行人駕到。

“爸媽，你們累了吧，快坐，快坐。”二老一接到電話，當天坐4個小時的火車趕來，劉健華心里感激不盡。雖說孫子二老也有份，但是媳婦生小孩這事自己不在身邊陪侍，反而是父母更緊張，他對妻子實在愧疚。

“小英，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呢？”劉母輕聲問。

“媽，痛。“梁小英眼淚都要出來了，痛使她流淚了，還是不能說出口的憋屈呢？只有梁小英自已知道。

“家屬請出去一下，要檢查了。“護士姑娘要工作了。

“小英，你別怕，我們都在外面等著，一會進來。“劉母幫梁小英擦掉頭上的汗說。

“小英，你想吃什么，我去買，生孩子要使勁。”

劉健華聽到母親細心的說話，又想打自己嘴巴了。產子要有力氣，自己怎么沒想到呢？怪誰呢，還不是自己功課沒做好。

“宮口開到六了，接生的醫生就到。醫生會教你怎樣用力，怎樣呼吸的。你按醫生的吩咐去做，配合就好。”護士姑娘叮囑。

“梁小英的家屬，梁小英快生了，一個人可以進去陪產。”

“我去。“

“我可以去“

劉健華與母親異口同聲回答。

“只能一個人進去，準爸爸進去吧。”護士姑娘建議。

快見到自己的小孩，劉健華的心情格外激動。有丈夫陪伴在身邊，梁小英放下了憂慮，輕松不少。劇痛時，她叫出聲來，她不想再忍了。劉小志在自己的哭聲與媽媽的叫聲集結曲中來到了世界。“志”，爺爺起的名字，做個有志氣的男子漢。他不負所望，小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