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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棋局

  • 專寵椒房
  • 半釵泠月
  • 3064字
  • 2018-08-03 14:57:11

后宮,顯然是最符合要求的地點。

顧容止一入后宮,便被封后。

這也是莫華最用心良苦的地方,只有貴為皇后,才有權(quán)力不見那些不明真相上門拜訪的妃子們,也可避免被妃子們的挑釁,更可行使皇后的權(quán)力,深居淺出,除了皇上,不見任何人。

只是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個人,這位辛國的七皇子,這個叫做顧容止的男人,莫華依舊沒有辦法將他徹底掌握在手中。

哪怕他擁有顧瑀這個殺手锏,也依然無法撼動顧容止分毫。

表面禮數(shù)周到,笑若春風的顧容止,骨子里卻從未屈服。

莫華自問,自己的耐心夠多了,到了這一刻,也依舊止不住疲憊。

倘若不能收為己用,那……便斬了吧。

“早在五年之前,容止便是該死之人,只是陛下垂愛,才得茍活五年。若是陛下耐心用盡,不妨賜容止一死。”

顧容止咳嗽了幾聲,慘白的臉上終于多了一絲病態(tài)的紅潤,“咳,只是陛下,容止死不足惜,只懇請陛下可以……咳,可以善待瓊妃。”

莫華皺眉,“你不求朕放過顧瑀,卻求朕善待瓊妃?”

顧容止微微一笑,輕輕搖頭,“陛下雖然厚道,但卻相當精明。顧瑀是辛國嫡子,陛下若有意賜死容止,便算容止再求,陛下也絕對不會饒過顧瑀的性命。

顧瑀,既然姓顧,既然身為辛國皇室嫡子,便要為辛國負起責任。

與其求其不得,不如退而求其次。

瓊妃雖然為辛宿派入宮中的死士,但是,她既然被大神官認定為貴人,那么,她于大夏的重要,不用容止多言。

只是,她的身子——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畢竟是被我破了。

所以容止懇請陛下,不要因此對瓊妃心生罅隙,這是容止的過錯,與她無關(guān)。”

莫華眉目冰冷,端坐不動。

深濃的夜色之中,萬籟寂靜,月光將粗糙退去,換來萬物的精致細膩,顧容止咳嗽之聲聽來便極其的清晰,強烈。

夜色更加深沉凄迷。

良久之后,端坐不動的莫華,終于動了起來。

他從楠竹棋盒里執(zhí)起一顆黑子。

墨玉的棋子,被他夾在食中兩指之間,與他白皙的膚色互相映襯,黑白分明。

棋秤上,白子與黑子互相廝殺,黑子略占上風,只是因右上角白子連成一片,勢成反撲。黑子只有兩步抉擇,要么阻其反撲,讓白子因此得到喘息的機會;要么放棄右上角的地盤,以小損換大捷,乘勝追擊,專心滅掉中央?yún)^(qū)域的白子。

啪。

靜夜里,棋子落下,發(fā)出一聲脆響。

“多謝陛下。”顧容止看著他的落子,重新站起,鄭重開口。

黑子,沒有落在棋秤的中央,而是阻了右上角白子勢。

世事如棋,他們兩個人,便如這局中的黑白棋子。

莫華選擇給白子喘息的機會,便是不再想要顧容止的性命,如同給了他們父子喘息的空間。

對顧容止來說,今天所說的、所做的一切,便如一場賭局。

從顧瑀向著莫華刺出那一刀開始,高高在上的帝王便越來越失去耐心,如果不能有效的逆轉(zhuǎn)當前的局勢,那么,等待顧容止父子的,早晚是一死。

聰明如他,局勢早已看透。

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個棋局。

是試探,也是賭注!

現(xiàn)在,他賭贏了。

古云伴君如伴虎,其實,帝王的心思也沒那么難猜。

莫華看著這個重新站起身向自己行躬身禮的男子,輕輕擺了擺手,“你要知道,一個人,如果了無牽掛,對這個世界再無留戀,那便是心存死志,任憑神仙下凡,也無法將其降服。”

他看著顧容止,雙眸亮若寒星,“連顧瑀的性命都可以舍棄的你,在朕的心中,直如死人無疑。五年的時間都不肯屈服,這樣一個‘死人’,朕又要來何用?

你要感謝的人不是朕,而是瓊妃,你肯為她求情,朕便知道你的心還沒死,你心中還有牽掛。所以,朕不殺你。

這局棋,我們還得繼續(xù)下去。”

莫華站起身來,與他平視,“容止,朕不會勉強她。朕要她心甘情愿,自薦枕席。”

他站得筆直,聲線雖然平平,卻愈發(fā)昭示著帝王掌握天下的威嚴霸氣。

顧容止與他對視良久,雖然蒼白到?jīng)]有血色的臉上終于微微變色,垂下眼簾,將眸光深斂,撩起衣擺,身體向前微傾,單膝觸地。

“臣請前去西北。”

莫華一僵。

眼前這男子,單膝跪地,終于對他行了一個臣子該有的禮節(jié)。

這是顧容止第一次對他跪拜,也是第一次自稱為“臣”。

五年來日思夜想的“收為己用”,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到來!

這是……降服的開始?

因為瓊妃嗎?

葉瓊姜,當真是大夏的“貴人”。

“西北?”

大夏的西北原是辛國,將辛國吞并之后,整個大夏版圖擴張,現(xiàn)在的西北就變成了是辛國曾經(jīng)所面臨的西北。

與西北接壤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冰原森林。

冰原森林,終年風雪不斷,之所以稱之為“森林“,則是因為那些森林都是由無數(shù)巨大的冰柱形成的。環(huán)境非常苛刻,溫度奇低,幾乎不適合人居住。

可是,卻有一個非常奇特的民族生存在其中,他們的國家被成為“冰森國”。

“冰森”人身體強壯,無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生得比普通人要高大,皮肉厚實,冰雪和低溫并不會讓他們難以忍受,反而讓他們在冰原森林里可以生活的如魚得水。

而且這個國家由于地處寒冷的西北,食物產(chǎn)量非常稀少,所以國家的人民從出生開始,為了生存便要經(jīng)歷殘酷的爭奪,所以人人善戰(zhàn)。

因此,他們在冰森之王的統(tǒng)治之下,經(jīng)常會與冰森接壤的辛國發(fā)生戰(zhàn)爭,搶奪糧食和資源。仗著辛國兵將無法深入冰原森林,每每騷擾不斷。

“辛國未滅之時,一直是大夏的天然屏障。陛下大概從未跟‘冰森’交過手,大夏的兵將也很難適應西北那種苦寒的氣候。這五年來,大夏一直受到冰森的騷擾,雖多次派兵前去支援前方,但,西北,一直是困擾陛下的難題。”

顧容止垂著頭,看著莫華龍袍下露出的靴子尖,繼續(xù)道:“臣在辛時,曾在西北三年,對西北戰(zhàn)事很有心得。臣愿為陛下解憂,請去西北。”

“哦?”

莫華微微一笑,伸出手來,五指張開輕輕按在他的頭頂,“你可知道,西北,是非常重要的軍事防線,我們打不過去,卻不代表冰森國打不過來。你是辛國的皇子,將你放到西北,便等于將你放回了辛國舊土。守衛(wèi)西北的軍隊雖然是大夏的士兵,但是,從西北以南,可都是辛國的舊民。你覺得,你的請求,朕會答應嗎?”

按在頭上的手指微微縮著,如一張蓄滿了勁力的弓弦,只要他說錯一個字,便會立時發(fā)力,震碎頭骨。

顧容止的聲音依舊平緩,波瀾不驚,從容淡定,“臣斗膽猜測,陛下會同意的。”

“哼。”

聽了他這個回答,莫華忍不住哼了一聲,將覆在他頭頂?shù)氖质樟嘶厝ィ匦伦拢C容道:“不錯。朕會同意你去西北。西北,也確實需要像你這樣熟悉當?shù)厍闆r,熟悉防守戰(zhàn)備的人鎮(zhèn)守。

顧容止,你聽著,朕敢放你過去,便不怕你叛逃。

無論你是懷著糾結(jié)辛國舊民組成一支軍隊,還是想要策反鎮(zhèn)守戰(zhàn)線的西北軍之心,朕都不怕。”

他微微一頓,聲音里是非常強大、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西北,朕會徹底放權(quán)給你,由著你折騰。”

帝王之術(shù),便是制衡,便是恩威并重。

對于顧容止的降服,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既然想要收為己用,不妨便將西北,作為一個重要的考驗。

“不過……”嚴肅的臉龐忽然展出一絲笑意,莫華眼角輕掃還跪伏在地的男子,“你先把傷養(yǎng)好再說。以你現(xiàn)在這身子骨,去了西北苦寒之地,那便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一大早,慶安早就在瓊妃娘娘的起居室門外候著,帶著一溜端著洗漱用具的小太監(jiān)等著皇帝召喚,好進去伺候。

結(jié)果時辰到了,里面依舊鴉雀無聲。

“慶公公,要催催嗎?”

紡春帶著幾個宮女也一同站在門外,她小心的問道。

她是第一次在瓊露殿伺候皇上的晨起,處處謹小慎微,生怕做錯。只是到了時辰皇上還沒召喚他們進去,這……恐怕是昨晚貪歡吧……

娘娘果然好本事。

慶安點點頭,上前一步,彎腰站在門前,輕聲道:“皇上,該起了。”

甫一說完,緊閉的房門就被從里向外推開了,穿戴整齊的皇帝昂首闊步從里面走了出來,險些撞到慶安的鼻子尖。

院子里的人嘩啦跪倒一片,齊聲問安。

皇帝擺了擺手,直接向外走去,步伐是那么的意氣風發(fā)。

慶安略略回頭瞥了眼起居室敞開的房門,便亦步亦趨的跟在皇帝身后走了出去。那一溜小太監(jiān)們也都連忙端著手中的洗漱用具麻利的跟在后面。

長長的一串,看起來偏偏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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