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望著頭頂石牌“石潭縣”三字，不禁有些感慨。

前些日子，郭云還在一路逃亡，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吃的，本以為會渴死的時候，是一個好心的老大娘給了他一碗水和一截樹根，雖然這并不算什么，可是在那個時候卻是莫大的恩情，足以讓郭云銘記于心。

記得那位大娘眼睛不好，有個瘸腿的兒子和小孫女相互扶持著，可是日子也是過的艱苦，一天能吃到的東西也是草根樹根。

想起大娘的孫女郭云也是心頭一暖，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倒是水靈，只可惜災禍之下瘦得可憐。

郭云在石潭縣認識的只有他們一家，現在經過了這里自然要去見個面，雖然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是起碼也得看到他們還平安無事才能安心里去，沒準還能幫幫他們。

懷著不錯的心情，郭云了步入石潭縣開始尋找，石溪縣如今十分荒涼，部分人逃荒了，也有部分人餓死了，其余的的都是留下來陪伴親人的。

行走在街頭上，郭云去了最初遇見那位大娘的地方找不到人，問人打聽一下，也沒有得到答復。

如今饑荒肆虐，人們都已經餓得不行，理論上是不可能出去亂跑的。

“莫非出事了？”郭云心中一沉，隱隱的覺察到了不對勁。

“大娘，你們在哪！？”

郭云沿街尋找，一直找到了巷尾的時候，才被一個佝僂的老人叫住。

“年輕人，別喊了，席檳進衙門被衙役打死了，他娘和他閨女把他搬到后崗山坡埋了，現在應該還在挖坑呢。”老人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蒼老的面容也是透露著苦澀，畢竟同為此處的百姓，他自然是認識席檳的，也知道這人孝順，可如今人確實沒了。

聞言，郭云面色一變，來不及道謝就往后崗山坡的方向跑去。

后崗山坡本是一片空曠的斜坡，當初并無用處，直到后來鬧了饑荒開始，那處地方就成了埋葬死人的地方，也就是亂葬崗。

在這里已經立起了數百個土包，埋葬著的全是餓死的災民，只因這里的百姓都有氣節，寧愿餓死也不啃尸體。

雖然這樣的行為在饑荒之中等同于浪費，可是人一旦吃了人，那還是人嗎？

來到后崗山坡，走近了才隱隱約約聽到了老人和小孩的哭聲。

郭云看到老嫗和小女孩在山坡的角落，便馬上跑了過去，過程中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便是老嫗的兒子席檳。

“大哥哥....”小雨小臉上布滿了淚痕，看到郭云的身影過來，直接撲進了他懷里大哭。

郭云抱著小雨安撫著，當他看到席檳的尸體雙手潰爛、后背流淌著鮮血，死的如此凄慘時，目光越發冷冽！

“大娘，告訴我怎么回事。”郭云有些嘶聲，語氣濃濃的滿是殺意，他身邊親近的人都已經死了，而席檳是他幾天前認識的人，郭云對他印象不錯，而且大娘對他尚有一飯之恩，可如今他居然死得這么慘，郭云如何冷靜下來？

“席檳這孩子大早說給我和小雨找吃的，可大半天不歸家，我們出去找的時候才看到已經被衙役打死了。”老嫗淚水幾乎都流干了，她本身就不年輕，如今還白發人送黑發人，仿佛變得更加蒼老，她佝僂的身子仿佛風中的殘破燈籠，里面的燭火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

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得這么慘，如果不是因為孫女還小，或許她也不會選擇繼續活下去。

看著席檳潰爛的雙手，郭云目光中殺意四散，低頭一看才發現老人正在用她枯枝一般的雙手為席檳刨著葬坑，動作之緩慢恐怕刨到明天也刨不出人大的坑，可是她卻沒有停下來，因為這是她能為兒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老大娘，讓我來吧。”郭云把老嫗扶起，沒有任何能夠挖土的工具，郭云就直接動手挖，憑借著煉體六重天的軀體，郭云雙手比鐵鏟還要堅硬，不到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足夠席檳躺進去的墓穴。

“走好，我會為你報仇。”郭云擦干凈手，為席檳合上了雙目，隨后將他安葬下去，整個過程伴隨著小雨的哭聲和老嫗時不時的擦淚。

郭云埋葬了席檳后，整個人便安靜了下來，甚至可以說安靜的可怕，他心中了然接下來他該做什么了。

雖然有可能節外生枝，不過適逢天災人禍，多死幾個人應該也不會有驚起什么波瀾。

在郭云的要求下，小雨和老嫗帶著郭云返回到了石潭縣衙大門，縣衙大門作為全縣唯一一個公務場所，外觀自然是最氣派的，墻壁的紅漆前不久還新刷了一遍，大門緊閉的倒是清閑無事，畢竟饑荒也不是報官能解決的。

“小云，聽大娘的，咱還是走吧，那些人手里有刀。”老大娘佝僂著身子，焦急抓著郭云的手想把他拉走，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也許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修煉者，正因為她的樸實，才會在郭云走投無路之際施以援手，而現在經歷了喪子之痛，她也沒有要求郭云報仇，反而擔憂郭云的安危。

郭云安撫著老大娘，一直說無妨無礙，同時鼻子微微抽動，仿佛聞到了空氣中一股稀薄的肉香味，頓時面色一沉。

“普通人草根都沒得吃，這群官居然還有肉吃，究竟是克扣了多少糧食。”郭云握緊了拳頭，看著老嫗和小雨消瘦的樣子，心中殺意彌漫。

“天道失，人心陋，有酒有肉官先受....”郭云口中喃喃著，隨后輕輕推開了老嫗抓著自己的手。

“大娘放心，郭云自有分寸。”

撂下這句話，郭云就把老嫗祖孫留在原地，獨自一人走上了衙門的臺階，看著臺階上席檳留下的的血跡，郭云一步一步，看著面前的大紅木門，一雙眼睛幾乎要將其洞穿。

行至門前，郭云伸手拍門。

“來人！”郭云大喝。

拍門拍了幾下，半晌過后大門打開了一條足夠人頭寬的縫，緊接著一個頭從里面鉆了出來。

“干什么的？”一個腦袋探了出來，看模樣正是砍死了席檳的高個衙役，只是郭云還不知道。

高個衙役剛出來還有些迷茫，看著郭云身穿布衣而且面生，只以為是衙門求助的外來人。

“滾，這不是寺廟，沒東西給施舍。”衙役罵了一聲，作勢要關門。

郭云突然伸手把門頂住，目光冷冽盯著衙役的眼睛道：“席檳，是誰殺的？”

“什么？”衙役眼看郭云來者不善，像是故意裝沒聽清楚，可還在門內的手悄然摸上了刀鞘，等到他握住了手中的刀，立馬面露兇色。

“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高個衙役威脅道，同時準備探出身子出門砍人，他剛剛瞥了一眼郭云身后，認出了那是席檳的親人，馬上就意識到郭云是來找麻煩的。

“咚！”郭云突然單手抓住打開那扇門的門環，同時往外猛然一拽，狠狠地夾住了高個衙役的脖子，把他的頭留在了門外面，讓他進退不得。

“啊，他媽的想干嘛！”郭云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就在夾住高個衙役的時候，他抓著刀的手已經從門縫伸了出來，直刺向了郭云的胸膛。

“哼！”郭云冷哼一聲直接逮住了高個衙役的手，微微用力卸了他的刀。

“快說！誰殺的！”郭云大吼一聲，同時手上猛地拽住門環，把高個衙役的脖子幾乎夾到變形。

面對郭云的呵斥，高個衙役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一時間居然吃痛也不認慫，而是面色陰狠的大喊。

“就老子殺的，你能拿我怎樣！”高個衙役一口唾沫吐在郭云衣服上，愣是一副滾刀肉的模樣，他這樣平日里或許能嚇唬嚇唬老百姓，可是這回碰上的人不是老百姓，而是郭云。

郭云神色冷漠，仔細看了一眼面前只露一顆腦袋出來的衙役，瞳孔中像是燃燒著火光。他微微側過身子，特意讓老嫗和小雨看到那個衙役。

“老大娘你看好了，郭云這就給席檳報仇，捂住小雨的眼睛。”

郭云回頭囑咐一聲，同時手上猛然使勁拉住門環，只見衙役的脖子像是扁了一半下去，整個人如同被勒住脖子的鴨子死命掙扎，可是死活就是縮不回腦袋。

“咯咯咯....”衙役不敢相信郭云敢動他，可是當郭云真的動他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求饒的機會，只能這樣等待著死亡。

不過郭云并沒有這樣把他夾死，等到差不多的時候，郭云抬起拳頭，一拳一拳打在了衙役的面門上，一拳下去衙役口鼻出血，兩拳下去門牙脫落，三拳下去面骨碎裂。

郭云為了讓他慢慢體會，沒有使用修煉者的力量，而是控制著用常人的力道來打他，整個過程十分血腥，那衙役萬分痛苦甚至求死不能，而后面的老嫗靜靜捂住了孫女的眼睛，而她自己也在默默哭泣著，心中一直念叨著自己兒子的名字，如今這個仇人馬上就要伏誅，用不了多久就會下去給她兒子賠罪！

“砰！砰！”郭云一拳又一拳打在衙役的臉上，絲毫不見手軟的模樣，直教打了二十多拳頭，打到那衙役的面門已經凹陷，人也斷了氣才停了下來。

可是一切并沒有這么結束，打死了高個衙役，郭云抬腿一腳踹開了縣衙大門，對著里頭一聲大喝。

“全部出來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