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李言不禁松了口氣，天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休息室想補充點水份。中式餐廳內，眾人躺在三兩張椅子組成的床正熟睡著，一旁守夜的愛拉看到他醒來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啊，明月先生。”

“早上好。”

他看了眼周圍，皺了皺眉頭：“尼克那個小鬼呢？怎么不在這里。”

“他好像鬧肚子還是什么的吧，吃了那么多罐頭，不肚子疼才怪呢。話說確實有點久了呢。”愛拉回憶道。

李言穿過油膩的廚房，來到后面的衛生間，可遠遠的他卻聞到了股血腥味，幽暗的空間中還隱隱約約有著哽咽的聲音。

“尼克？”

他不確定地呼喚了一聲，廁所里傳來了點反應，推開露出一角的門，“吱吱嘎嘎”的聲音隨之響起。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蜷縮在角落里，不時發出顫抖和哀鳴。

“你還好嗎？”

李言蹲在驚恐的小獸身邊，用手摸了摸尼克的頭卻被一股腥臭的汗水弄濕了胳膊，他抬起其低垂著的頭，看到那一身的紅有些呆愣。

“好痛――好痛！”尼克鼓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一嘴利齒不斷撕咬著自己的手臂，現在看去已經是一片模糊。

“嗚――骨頭要，要炸開了！”

“難道是煉金藥水的副作用？尼克，你先冷靜下來。Kunawubaan――水之環！”

藍色的液體形成一道光圈將兩人籠罩起來，那股舒適的感覺漸漸撫平了狂躁的心靈，精疲力盡的尼克慢慢在這溫暖的懷抱中睡去。

看著尼克身體中一根根暴漲的骨頭褪去，李言有些發愁。

這種失敗品的煉金藥水解決起來非常麻煩，換句話說像他們這些本來就隨時可能因為身體障礙而斃命的兒童，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想徹底根除，難。

“你想救他？”

李言驚訝地看著倚在門框上的巴澤特，這位冷漠的執行者在休息完畢后又恢復了“別人欠她三百萬”的狀態。

“怎么說呢，想救這種身體內部結構已經被破壞的普通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伸出附有藍色魔力的手掌在尼克的腹部摸索著，臉色逐漸凝重起來，事情遠遠比她想的要棘手。

“卡迪奧！果然是那邪惡的魔鬼！”

她憤怒地拿出魔能手機，在一個叫“懸賞”的功能里找到了一張標有四顆半星的黑色通緝令。

李言撇了一眼，上面寫滿了一個叫卡迪奧的惡魔的罪狀，只是似乎沒人見到過它的樣子，連頭像一欄都是空的。

“諾兒斯瑪居然敢庇護他！”

巴澤特白皙的小臉上浮起一絲憤怒，這只在世界各國都投過劇毒的煉金術士絕對是所有勢力的敵人。

沒想到霧城那幫好吃懶做的貴族居然敢包庇它！單憑這個罪名就足以讓許多國家前來討要說法，甚至發動戰爭。

李言在那密密麻麻的事跡中只看到了一行加粗的字體，他不解地喊道：“既然這只惡魔是LV7的高級煉金術師，又怎么會煉制出這種失敗的藥水呢？”

“恰恰相反，也只有像它這種級別的煉金術才能讓失敗的藥水不至于成為毒藥，明月先生要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成品藥水會讓普通人突破人體極限，如果放在特工身上或者量產，效果不言而喻。”

確實，僅僅是服用了失敗品的尼克在速度、力量、甚至大腦運算上已經上升了不止一倍，如果是正品……

會引起世界動蕩的吧。

將昏迷的尼克放置在休息室后，李言跟巴澤特退出房間，發現大家都已經醒了。

愛拉正嚴肅地看著窗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嘩嘩流下的冷汗和驚訝的說不話的表情簡直浮夸極了。

“怦怦怦——”

是槍聲！

“外面有奇怪的魔力反應！”

倏然，揮灑進來的光線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而窗外，一股巨力瞬間掀開了房頂，露出這位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一顆五官扭曲的恐怖頭顱看著屋中的“點心”發出獰笑，一團團纏繞在一起的干枯金發像是深海中浸泡了無數年的海草，腥臭的氣味霎時讓大廳的空氣渾濁起來。

它微微垂著頭，巨大而軟趴趴的雙手提起灰色裙邊，居然飛了起來。這也讓大家看清楚了全貌。

“這是，什么怪物……啊？！”

望著倒立飛行的怪物宋茜一喃喃道。

咋一看這個怪物又不像是惡魔那種魔力充溢的感覺，反而比較接近人類。

“是魔物！它也是被注入了煉金藥水的受害者，其載體擁有的魔力親和度發生了變異！”

李言聽到巴澤特的科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外面激烈的槍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無數的子彈在魔物的裙邊、頭顱和臉部炸裂，但所有的攻擊都像是打進了淤泥一般，除了濺起浪花，其余的什么也沒做到。

幾個退下來更換彈夾的特種兵望著空中恐怖的怪物不由萌生退意。

“沃德法克！我是還在做夢嗎？”

“是……魔鬼！魔鬼！！”

“撤，撤退吧？會被啊——”

濕漉漉的金發不知何時已經纏住他們的脖子，隨后……意識漸漸抽離。

在空中旋轉、飛舞的魔物不斷哼唱著什么怪異的童謠，僅僅是聽上一句，就會讓人手腳發軟、心神不寧。

“撤退！撤退到城市北邊，那里有重型武裝！”

一個似乎是軍官的中年大叔指揮著大部隊撤離，他在看清楚魔物后也嚇了一跳，口中罵罵咧咧著什么。

鋪天蓋地的枯發卷起一顆顆頭顱，這個猶如在深海里游蕩了無數年的女孩全身上下都泛著濕潤的氣息，它并沒有直接趕盡殺絕而是跳舞一般舞動著三條褲腿收割地上的生命。

經過巴澤特的解釋，李言得知這種異變的怪物是由不穩定的魔力組成的，近乎虛體的存在使得物理手段無效化。

想要將其消滅……只能用強大的魔法轟擊，還必須是那種能一擊致命的大型魔法，不然就算只剩下一絲裙邊魔物也會復活！

“我們也快走吧，趁這個機會痛擊敵人！”

他的話喚醒了看呆了的眾人，這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內外夾擊之下只要把握好時機，絕對可以一網打盡。

當然，只要沒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