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小鎮上的觀眾朋友們來觀看由諾爾斯瑪地區最高端、最有趣、最別出心裁的雜技表演！”打扮成滑稽小丑的主持人正拿著話筒竭力嘶喊著。

李言找到一處空位坐了下來，他看著票根后面的節目安排，現在應該是第三個環節，野獸共舞。

隨著深紅的幕布打開，渾身腱子肉的白人大漢驅趕著一只老虎走出來，他朝觀眾們鞠著躬，揮舞著半指粗的皮鞭抽打在野獸身上，吶喊道：“接下來給大家表演的是困獸的舞姿！”

“啪啪啪啪！”

觀眾席上傳來熱烈的掌聲。

李言可沒有心思觀看表演，他看著幾乎座無虛席的會場似乎發現了點什么，明明應該是分做三排的座位，正中心處卻搭上了一間小型帳篷，看起來是用來接待貴客的仗勢。

而那褐色的帳布上撕開了幾道爪印。

那只豺狼魔人果然藏在里面么？

他拿出魔能手機，代表著夏伯特的紅點也在里面，監視之眼傳送出所看到的畫面：

帳篷中擺放著幾張名貴沙發，三名穿著昂貴襯衫、梳著整齊短發的中年男子正舉杯同慶，魔術師打扮的銀發青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去看眼前身份超然的貴客。

“夏伯特，明天的獵物準備的怎么樣了？”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詢問道，他的表情極為傲慢，藍色的眼睛中盡是對下等人的鄙視。

“回雷夫大人的話，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午夜鐘聲敲醒，您們的狂歡宴會就能開始了。”夏伯特討好地笑著，腰彎的更低了。

“很好，那有沒有讓那些畜牲喝下藥水？一味的殺戮也太沒意思了，哈哈！”男子將紅酒一飲而盡，發出大笑。

“已經全部服下，再過兩個小時藥效發作，它們就會長出獠牙變成真正的怪物了。”

“這件事你做的不錯，我很喜歡你。”男子掐住白皙的魔術師，他紅潤的臉上浮出醉意。

夏伯特可是聽說過這位大人的特殊癖好，瞬間僵硬的身子不敢動彈，可沒過多久，雷夫便放開了他，也讓他松了口氣。

李言看著開始閑聊的幾人，腦中不停盤算著，如今他已經將夏伯特是惡魔召喚師的可能排除了，他可沒見過這么低三下四的魔法師。

除去團長之外，其余三人包括那個雷夫都有可能，他在他們的身上都檢測到了大小不一的魔力反應。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幾個人就是明天要參加暴動日的霧城貴族，而這次似乎又多了些奇怪的助興節目。

“下一個節目！也是我們馬戲團的壓軸表演——天使秀！還請大家已最最最熱烈的歡呼聲，迎接我們的小天使入場！”

主持人激昂的聲音將李言的心思拉回了表演現場。天使秀？那是什么東西？他翻開票根，果然在倒數第二欄里找到了一副天使歌頌的插圖。

忽的，整個會場陷入黑暗的海洋。一束金光打在了高臺上，一個揚起羞澀笑容的小男孩赤著小腳丫走了出來，潔白的翅膀豎立在兩側，看起來確實是個可愛的小天使。

可同樣，被折斷的“天使之翼”也在男孩身上表現出來，他的雙手猶如被黏住了一般，呈現出一種丑陋的錐形。

“我曾聽到了……主的呼喚……”男孩放聲高歌，美妙的歌聲清晰的傳入每一位觀眾的耳中，“就算天生的不完美也無法拂去向往光明的自由……”

小腳丫在高臺上跳動著，像極了某種舞臺劇，忽的，男孩縱身一躍。

“天吶！”

人群發出驚呼聲，一些老人甚至捂住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快看，天使飛下來了！”

“主啊……我沉浸于您的懷抱，”緩緩落下的男孩似乎真的看到了上帝，伸出不完美的雙手去擁抱給予他溫暖的存在，“可您卻拒絕了我……”

這時，全場的燈光齊刷刷的打開，已經準備好的合唱團也在幕布下齊聲高唱：“可您卻拒絕了我……”

動耳但急促的鋼琴聲隨著歌曲到達了高潮，燈光一轉，彈動樂章的鋼琴師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那是一個穿著粉紅泡泡裙的小女孩，同樣她裙擺下的三只鞋子也說明什么。她也附聲唱到：“既然自由不能依靠施舍！那就讓我努力！自己擺脫困境……”

“自己~擺脫~困境！”

三十個穿著演出服的折翼天使為他們的演出劃下了完美的句號。

全場響起雷一般的掌聲，為這些可愛而自強不息的小天使們喝彩。

可是，雖然他們臉上都是幸福的微笑，但李言卻看到了麻木。不同于兒歌中對自由、對生活的吶喊，這種程式化的微笑下充滿了死意。

望著退場的畸形演員，他猛然站起身來，將所有的線索結合，雷夫和夏伯特所說的獵物極有可能就是這群孩子們！

而現在的時間是……十點半！

……

陰暗的車廂內堆放著幾十頂鐵籠，狹小的空間中散發出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尼克將最后一個伙伴關回牢籠，不禁嘆了口氣，一雙小手拂過他的頭頂，嬉笑道：“怎么了，尼克弟弟？大家知道這是團長的命令，并沒有怪你哦。”

望著桌子上可愛的女孩，他不自然的搖搖頭：“對不起莉娜，我也跟團長反應過，可是……”

“可是大家并沒有怪你，不是嗎？”莉娜解開她極其討厭的泡泡裙，“所以尼克就不要自責了。”

“莉娜……”

一股強烈的悲傷涌入尼克的心頭，他曾說別人說起，莉娜本來是大城市的女孩，只是被人拐賣到馬戲團的，也開始了這永恒的噩夢。

“我抱你去休息吧。”

莉娜多出來的一條腿讓她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如果有時天較冷或較熱還會遭到尋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

安頓好可憐的女孩后，尼克拿出他省吃儉用為女孩買下的水杯去接點開水。他的身份比較特殊，是前代馬戲團成員的親戚，因為也有殘疾所以就當著管理畸形演員的工作。

“沒有人么？”

因為聽說團長想要在暴動日進入維羅肯尼亞，最近經常有演員想要逃跑，所以一般畸形演員的門口都會有人站崗。

尼克聳聳肩，不以為然，轉過頭卻看到了倒在墻角的兩具尸體，而兇手則是……

“我可以幫你們逃出去。”

李言喜歡一針見血，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眼前這個麻木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