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顏再也顧不上內心的掙扎，她健步如飛的沖過去，踢開拉住夜璃手的人，拉住夜璃就要往前跑，她的武力值相對于五年前增加，但是那幾個人仍然不弱她很多，這樣的平行空間里，她沒有優勢，因為她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結局。

她卻只能和他們打，不敢拉著夜璃離開，鐵棍打在她身上，她清楚的感覺到那份疼痛，太真實。她護著夜璃，根本就無法避開那些，夜璃卻想要掙脫她的手。

這樣的情形讓她覺得恐慌，她終于明白，時間不能逆轉，現在發生的一切，她仍然只能做一個局外人，改變不了的結局，得不到的救贖。

“夜璃不要走，你不能離開這里。”她拉夜璃的手很緊，可是柔弱的夜璃勁很大，一直在掰她的手。

“我去找哥哥救我們，他可以救我們。”

柳梓顏臉上掛著淚痕，兩只手奮力拉住她，顧不上身上的痛，撕心裂肺的喊：“來不及的，夜璃，你哥趕不到，就在這里，這次我一定守著你。”

屏幕前的墨夜擎閉上猩紅的雙眸，心疼的無法呼吸，她的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狠狠的刺進他的胸膛，讓他心底泛起了張牙舞爪的尖銳疼痛。

他只能看到柳梓顏的動作，看不到她所看到的場景，可她說的話，他也能分析出來她現在所感知的幻境，她的手拉著夜璃，不讓夜璃離開，她認為只要不離開，就不會出現跳江的那一幕。

她的心結亦是他的心魔。他看著她痛苦煎熬，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幻境便是會把一個人心底所有的不甘與悔恨全部釋放出來，不斷的放大，加快的節奏讓深處幻境的人來不及思索這發生的一切是真是假，能讓一個人徹底崩潰。

只有知道自己深處幻境，幻境里的鏡像才會消失。

“守不住的，這是你我無法掌握的命數，流失的，都是我抓不住的時間和生命。”

夜璃終于還是睜開了她的手，往前面奔跑，她的白裙在黑夜里隨風翻飛，只留下美麗的孤影，柳梓顏緩緩的跪下，背后一人一拳砸在她頭上，她再度昏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大亮，柳梓顏看了看四周，身上的疼意仍在，包括那輛已經被砸爛的車，愣神看了很久，她以為她做了一場夢，可是為什么，她還是在這個地方？

站起身，看到自己背包的位置，她走了過去把背包撿起來背好，背上火辣辣的疼，時刻提醒她那不是一場夢，前面圍了很多人，有警察還有醫護人員，她感覺心中陡然下沉，就像墜入冰冷的海底，她甚至不敢呼吸，因為她看到了墨夜擎摟著滿身鮮血的墨夜璃。

她僵直在那里，不敢動彈，墨夜擎從人縫里看到她，眼里充滿了憤恨，他把夜璃抱在擔架上朝她走來，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柳梓顏的頭被打偏，她感覺自己嘴角流血。

“你為什么不救她？五年前你沒有救她，五年后你仍然沒有？”她看到墨夜擎雙眼發紅，眼中的恨意讓她陌生，一直以來，墨夜擎在她面前都是矜貴而溫柔，只有從唐律那里救出她時，她看到了他身上的戾氣與狠勁，還有對外的涼薄與清冷。可現在的他，卻恨不得撕碎了她。

“對......對不起。”柳梓顏扶著頭，她感覺自己很混亂，心里充滿了歉疚，墨夜擎那一掌打的她臉上有些發麻，周圍的人指責的看著她，怪她沒有本事還要去救人，怪她害死了夜璃。

“如果不是你，夜璃不會跳江，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墨夜擎面部甚至有些扭曲，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害怕。

她只是不斷搖頭，“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沒有跳，我以為是夢。”

“夢，如果是夢，那你還怕什么，你也該跳下去，陪著夜璃一起死。”

周圍的人也跟著說：“對啊，你也該跳江才對啊。”

柳梓顏看看滔滔江水，她知道跳下去會撞到巖石，如果五年前一樣，可這一次不會有人救她，她緩緩走到江邊，江中心的風很大，她感覺自己有些搖晃。

監視器前的墨夜擎看到柳梓顏攤開雙臂，緩緩站起身，這是在做什么？

我沒有跳，我以為是夢。

這是她說的話，這是有人在對她進行指責，是他嗎？

不，不能跳，跳下去，先不說考核失敗，這個夢魘更會糾纏她一生。

看著桌上的置入幻境按鍵，他猛的按下去。

柳梓顏感覺緩緩閉上眼，深呼一口氣，準備跳下，手上的腕帶發出‘滴、滴的響聲。’

她睜開眼睛，看著手上的腕帶。

“顏，別跳，不能跳。”這是墨夜擎的聲音，他的聲音溫柔，帶著微微的懇求。

她回過頭，看到墨夜擎站在他身后，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卻有著淡淡的溫柔，她想到剛才他明明逼迫她跳江，現在怎么會讓她不要跳？

“墨夜擎......”她的眼眶發紅，甚至帶著顫音。

墨夜擎看著屏幕中柳梓顏的臉，她看著幻境中的他，他成了幻境中的他。兩人變成了對視，“別跳，乖，不要囚困在過去，以后我守著你，陪著你......”

他還要再說，頁面提示‘置入幻境被彈出，請不要影響考生的考核。’

墨夜擎怔住，大吼，“古煜。”

門打開，古煜走進來，“少爺？”

“為什么置入幻境會被彈出？誰設計的？”墨夜擎一身怒火，大聲吼道。

古煜看著頁面上的提示，瞬間便明白了，有些復雜的開口：“少爺，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設計的，您說考生的考核必須公平公正，旁人不得相助，所以置入幻境設置只有十秒時間，且一次考試只能用一次。”

墨夜擎其實在問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過來，他只是太著急，看著屏幕，果然，柳梓顏的臉色變了。

柳梓顏看到墨夜擎的面容又恢復到之前的恨意，仍然在慫恿她去跳。

她的雙目卻已經清明，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今日種種如今日生，舊日種種如昨日死，哪怕是幻境，我也改變不了已定的結局，墨夜擎不會因為夜璃的死而變得猙獰，不識世物，你不是他。”

她想到幾個月前，墨夜擎深夜打給她的電話說：梓顏，你折的千紙鶴，她一定收到了。當時他的聲音溫潤而寂寞。

這樣的人，怎么會說出死的怎么不是你這樣的話。

看不遠處擔架上的夜璃，緩緩的走過去。

夜璃的雙目緊閉，柳梓顏深深的看著她，她們兩人萍水相逢，卻一同經歷了生死，素不相識，她卻因為這個女孩兒，一直充滿了愧疚，蒙上一層灰。

“夜璃，如果時光能倒回，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但是我會和你堅守到最后一刻，等待你哥哥的救援。”你是我的夢魘，是他的心魔，可是都沒有關系，因為都是你。

抬頭看著四周，右手微抬，風從指尖劃過，她的眸眼看著自己掌心的指紋，“這么真實的幻境......”

隨著她的話，場面突然切換，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寬大的草坪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平地，柳梓顏蹲下身，撫摸地上枯黃的小草，她警惕的看著四周，不知道這個場景究竟是幻境切換，還是她一直所處的實景，想到那包在便利店購買的果糖，她連忙放下背包翻找。

可她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果糖消失了......

所以說，這是實境了。

“少爺，少夫人走出幻境了。”古煜看到柳梓顏說出幻境時突變的神色，“她在找什么？”

“她在找幻境中購買的果糖，消失了，就代表回到了實境。”

“少夫人真聰明。”

墨夜擎不做聲，腦海中響起柳梓顏的那句：墨夜擎不會因為夜璃的死而變得猙獰，不識世物，你不是他。

幻境中的自己逼她跳江，她卻因此看出這是幻境，她不了解他，卻相信他。

而她最后那句話，他知道，她走出來了，走出了夜璃帶給她的心魔。

“原本還會切換成其他的幻境，但是少夫人現在已經徹底清明，所以現在開始，都是實境了。”

柳梓顏再看四周的環境，難道，剛才所有發生的事，都是在這里？那她會進入幻境，是四周有迷幻物還是他們給她注射或者使用了迷幻藥？

她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帶，眼中神色不明，紫水晶，這里不是泥土就是草，難不成讓她一寸寸的去挖嗎？

認命的朝前走，她身上只有五百多元錢，目的不明，只能先去市集人多的地方問一問，或者找個網吧查一查了。

她現在連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但是從氣溫上來說，這里比帝都要寒冷許多，溫度相差十度左右，幻境的時候，她只當是深夜，現在既然是白天，還是這么冷，說明她已經不在帝都了。

走了近一個小時，她終于看到了人煙，應該是個小鎮，她松了口氣，往市集走去。

街上的人不多，因為天氣冷的緣故，一個個都穿著厚厚的棉衣，柳梓顏看著身上的薄棉衣，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做個任務也這么摳，給這么點錢還把我仍在這么冷的地方，這棉衣我是買還是不買？”

墨夜擎聽到她的抱怨，皺了皺眉，“為什么只給她伍佰元？買棉衣的錢都不夠。”

古煜突然被訓，有些無奈，小心翼翼的開口：“少爺，錢都是統一伍佰元，考核本來就很嚴苛。”他心里不斷的哀嚎，是去考核，不是去度假啊我的少爺，伍佰元買棉衣都不夠，那按你給少奶奶的標準，全套下來幾萬也不夠啊，其他的車馬油費豈不是得給她十幾萬您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