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擎！”不遠處一直被無視的曹可欣突然一聲大喊，“你站住......”

墨夜擎抱著柳梓顏的動作瞬間停下來，不是因為曹可欣的喊叫，而是他敏銳的聽到拉開保險的聲音，曹可欣快速掏出一只黑色的手槍，她知道墨夜擎帶來的幾個人都是高手，所以她并沒有遲疑，子彈筆直朝墨夜擎懷里的柳梓顏胸膛射去。

柳梓顏看到黑色的槍口對著自己時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墨夜擎只來得及把她放下，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她只感覺身形一轉，然后墨夜擎的身體一僵。

瞬間，她的心狠狠的一沉，曹可欣看到子彈打中了墨夜擎，眼眸里瘋狂更甚，在古煜飛身上前時再次要扣動扳機，柳梓顏看向腳下的一塊尖銳的石塊找準角度一腳踢中曹可欣的右手手腕。

曹可欣只感到手腕處一麻，搶也應聲而落，隨即便被戚南一記手刀砍向后頸暈過去。

墨夜擎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看不到血的顏色，可濃厚的血腥味卻越發明顯，柳梓顏看著他面色有些微微發白，顫抖著雙手想要把他攙扶住，卻發現自己沒有什么力氣，還是他身后的古煜接住他。

直升機越來越近，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眼睛都要睜不開。

“沒事，只是一粒子彈而已......”墨夜擎見她頭發狂亂的飛舞，伸出手攏了攏她的頭發，看著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疼惜的開口。

柳梓顏眼睛看著她中彈的地方，那里正中心臟，喉間有些哽咽，“不會有事的......”

墨夜擎眼眸已經開始有些渙散，可聽到她的話又笑了，眼眸里的焦距又清明了些，用所有的力氣艱難的開口：“欠下的......都得還，我很高興......我有償還的機會。”

柳梓顏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眼里帶著淚意，她的余光能看到直升機上有醫護人員快步跑過來，子彈擊中的地方太過于危險，她此刻是真的怕這一眼就是一生。

“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想要放你離開，從開始到現在......等我回來......”墨夜擎說完這句話，再也堅持不住的閉上眼睛，原本握著柳梓顏的手也緩緩松開。

柳梓顏如沒有知覺一般看著全身是血的墨夜擎被抬上擔架，然后和古煜一行人上了直升機，她緊接著隨戚南冷霖三人上去。

直升機上醫生快速給墨夜擎做急救，柳梓顏看著那心口位置的彈孔和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突然就感覺腦海有一股尖銳的疼痛，她把雙手放在兩邊太陽穴也無法抑制那股痛意。

戚南看到她不對，連忙低聲勸道：“他是暗夜首領，那么強大的一個人，不會有事的。”

冷霖神色有些憂慮，他也想要安慰，但是墨夜擎中彈的位置他們都知道能生還的機會不大。

“你還怪他嗎？女兒是你們兩人的，要解除隱患不用一個人，就算不想找他，還有我們暗夜組的成員！”戚南嘆了口氣，為她的倔強。

“我算過會受傷，卻沒有算到曹可欣有槍。”柳梓顏忍著腦海中的痛意開口道。

戚南和冷霖沒再說話，他們知道柳梓顏的實力，以一敵六她并不是沒有勝算，從踏進暗夜開始，他們就已經把受傷視為家常便飯，在知道柳梓顏和墨夜擎之間的過往后，他們也能理解她會這樣做的想法。

柳梓顏額頭上開始頻頻冒著汗珠，戚南率先發現不對勁，拿開她的手焦急的問道：“梓顏，你怎么了？”

他的聲音于柳梓顏來說就像在天邊一般，只感覺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搶救室里，醫生正在給墨夜擎全力施救，隨著子彈取出來，墨夜擎卻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滴滴滴......”儀器上的線慢慢變得平緩，主治醫生一眾面如死灰。

古煜帶著消毒無菌服在搶救室，眼眸透著死灰和不甘心，突然猛然轉身掀開布簾，把另一個手術席位上昏迷的柳梓顏的床推進一些。

醫生說柳梓顏陷入了自我休眠，是人格分裂留下的創傷，她很有可能一睡不醒，在墨夜擎推進搶救室的時候，他不顧醫院的規定硬是把柳梓顏也拖進來。

“你看到了嗎？他現在要死了，現在只有你能救他......梓顏，你醒醒，求你救救他。”古煜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看著儀器上的線條，整個人陷入了絕望。

搶救室里的醫生都保持著沉默，他們都知道那個病床上的男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柳梓顏在十七歲時答應了嚴寒的追求，那時的嚴寒與他的名字完全相反，如同朝陽一般總是給與她溫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感覺很舒適很自然，哪怕沒有那么多的思念和心動。

她以為愛情就是那樣的，直到有一天，她放學后去見嚴寒，因為剛剛考試完，她難得的輕松，見到嚴寒時她亦覺得高興。

對面馬上上站著一個男子，臉如雕刻，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英挺劍眉下一雙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幽暗冷烈，身穿著一襲黑色手工西裝，半長的碎發斜斜的散落在額前，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矜貴優雅氣息。

他的視線好似落在自己身上一般透著炎熱，她略一思量，確定自己并不認識他便沒有多想，可當嚴寒牽著她的手時，她仿佛感覺那個男子渾身透著寒氣，眼眸也帶著冷意，可等她探究的看向他時，發現他已經轉身離開了，那背影明明挺拔而尊貴，卻又像透著一層傷感一般。

看他毅然的離去，她更加確定是他并不是看她，可不知道為什么，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想起他，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是和嚴寒在一起時完全不同的感覺。

而隨著時間，那種感覺慢慢變淡，她也沒有再去想起，直到墨爺爺給她定親，直到那一次柳奕初給她相親，在她被玫瑰花刺劃破肌膚時再次看到他。

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了他，他的眼眸透著濃濃的深情，他的吻炎熱卻溫柔，當時的她就很想問他，你還記得一年前那個陽光灑滿梧桐樹的下午，那條街道你在等待在看的人，你還在等嗎？

“阿擎......”病床上原本昏迷的柳梓顏突然發出細弱的聲音，在安靜的手術室卻異常清晰，她曾經在最依賴他的那段時間，總是用嬌軟的嗓音喚著阿擎，他那時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是那么好聽，每每聽到，都能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依戀。

離她最近的古煜最先聽到，他抬眸看著柳梓顏，發現她依然閉著眼睛，嘴里發出無意識的輕喃。

“阿擎......不要死......”柳梓顏的嘴唇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聲音也似從靈魂深處傳送出來。

“滴滴滴......”主治醫生看著儀表，詫異的發現那條代表生命的線條又開始有了波紋。

嚴靈筠不知道多少次拿出手機，她焦慮的等著的電話一直沒有響起，九點鐘打了一個電話那邊沒人接，她也不敢再打，怕梓顏有事在忙會覺得她煩，可一直沒有電話回復過來她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看著床上熟睡的依依，她的眼里透著慈愛，輕輕給她拉了一下被角，她走到隔間想著可以給誰打電話問問梓顏的行蹤時，手機就響起，而來電是嚴鴻志。

“鴻志？”

“姐，梓顏出事了！”電話那邊嚴鴻志的聲音帶著沉重。

嚴靈筠握著手機的手瞬間顫抖起來，“顏顏怎么了？她怎么了？”

“姐你別慌，我先過去接你，事情可能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等我們到了醫院再說。”

墨夜擎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柳梓顏那邊依舊沉睡不醒，她在手術室的喃喃輕語仿佛是一場幻覺，嚴靈筠和嚴鴻志趕到醫院時就看到柳梓顏無意識的躺在床上。

嚴靈筠看著柳梓顏蒼白著小臉躺在床上，她的手臂上包扎著，其他的地方被子遮蓋她也不敢去碰，生怕還有其他的傷口。她整個人僵硬的站在那里，感覺這一幕是如此似曾相識。

四年前她就是在這家醫院看著如歡沒有一絲生命特征的躺在床上，任憑她怎么呼喊她也沒有給與她一絲回應。

“姐，醫生說了，顏顏只有手臂的傷口，現在包扎好過些時日就好了。”

“那她為什么不醒？她是睡著了嗎？”嚴靈筠眼眸全是淚，聲音也帶著顫抖。

嚴鴻志想說是，卻又始終沒有說出口，醫生說柳梓顏現在陷入昏睡狀態，其實和植物人無異。

在確定柳梓顏身上沒有別的傷后抓著她的右手貼著自己的臉頰，“我這一生卻不愿看到的，就是我的女兒需要媽媽的時候我不在。顏顏，如歡已經離開我了，你不要嚇媽媽了好嗎？”

床上的人兒依舊沒有動靜，嚴靈筠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聲音破碎，“媽媽錯了，媽媽這一生都錯了，生下你和如歡來這世間受盡苦難更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