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墨夜擎？”

墨夜擎眸光閃過一道異色，袖中的手因為激動而握的死緊，不動聲色的開口：“對，我是。”

柳梓顏微微皺眉，感覺混沌的思維突然又清晰了一些，那一日回去，她原本就想起來了，想起他就是曾經電話里的那個人，可是一覺睡醒又忘記了，直到剛才那份感覺太過于熟悉，突然又再次記起。

有些莫名的搖了搖頭，“我感覺自己很容易忘記一些事，是我的記憶太差了嗎？”

墨夜擎聽著她喃喃自語，眼眸一閃，輕聲開口：“這里冷，先去我車上坐會兒。”說完不由分說把她塞進副駕駛，自己則把暖氣打開，看到她仍然有些迷惑，輕輕嘆息一聲，“你想起什么了嗎？”

柳梓顏蹙起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我就記得那天分明有想起你是誰，可是后來一覺睡醒又忘記?！闭f完又復雜的看他，一眼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黑沉如黑夜里的琉璃，只看得見令人窒息的美。

“你有想起我是誰？那你告訴我，我是誰？”

柳梓顏平日里玉瓷般白皙的臉蛋兒上此時薄紅飛染，眉尖兒一蹙一蹙的，糾結里透著可愛，在他炎熱的眸光下神色躲閃不自在。

“我記得我去過皇朝，那里的老板叫司徒行止，他說賭博需要籌碼，我說我沒有錢，他就說你有，他還說......你是我的丈夫，他還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叫墨夜擎。”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電話那邊的人，僅僅憑著聲音？”

柳梓顏點頭，“我就是記得啊，你的嗓音很特別，聽著很舒服！”

墨夜擎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心頭漫過不可抑制的輕顫，猛然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她的發絲偶爾拂到墨夜擎的脖頸間，癢癢的感覺一直在他心頭蔓延。

“顏......”太多的思念無法去訴說，他只能一遍一遍的輕喚她的名字。

原本被他的動作有些驚嚇到的柳梓顏瞬間僵硬了，她小心翼翼的詢問：“你知道我的名字，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可是為什么我一點都記不起來？”

墨夜擎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眸，把她摟的更緊了些。她想起了他，卻轉眼又忘了他，這說明第二人格在其中阻撓，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之間，一個不愿意回來，一個不愿意離開。

而現在面前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隨時會被取代的一方，柔弱無依是真實的柳梓顏，不用豎起堅硬的鎧甲去自保，也不用以冷漠來屏退外來的猜疑，真正的柳梓顏，便是如此。

柳梓顏沒有得到他的回答，輕輕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眸，帶著探究，“你喚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是嗎？”

墨夜擎微怔，很快便搖頭道：“我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這就夠了。”

柳梓顏眼眸里的光變的黯淡，她的眼眸微斂，手從他的臂彎里收回，“我想不起來你，你卻記得我，無論是什么原因，我都知道那個人不是我，至少你喚的是記憶里的那個人?！闭f完就要推開車門，“我走了?！?

墨夜擎皺起眉頭，快速抓住她的左臂，柳梓顏的左手已經開始有了知覺，只是還不夠靈敏，感覺到他的碰觸，她回過頭看他，然后聽到他說：“我送你回去?！?

柳梓顏沉默了半晌，然后輕輕點頭，墨夜擎給她系好安全帶，輕輕側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眸里的沉靜，心突然就疼的厲害。

一路上兩人靜默無言，柳梓顏看著車最后精準的停靠在她的住所，眸色微閃，看他的眼眸有些復雜。

她沒有推門的動作，墨夜擎也沒有出聲催促，外面突然就下起了毛毛細雨，柳梓顏輕輕抿唇，然后側過頭看著他俊逸的側臉問道：“如果，她回不來了，一直就是我，你會喜歡現在的我嗎？”

墨夜擎的心狠狠一震，看著她的眸光帶著探究與震驚，“你......是想起什么了？”難道純凈的第三人格也開始變強，導入了主人格的記憶了嗎？

柳梓顏嘴角微彎，帶著一絲僵硬，“我只是覺得，什么可能都會發生不是嗎？”

墨夜擎感覺自己的心因為她嘴角的那抹傷懷有些窒息感，他也徹底懂了她的意思。

她現在并不知道自己是人格分裂，只以為是失去了某些記憶，可是記憶可能會恢復，也可能不會恢復，而她的心里，把那個失去的記憶幻化成另外一個人。

“你的任何樣子，我都喜歡！”墨夜擎深深的看她，想起曾經柳梓顏問他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兒，當時的他滿腔的柔情，告訴她所有她的樣子她都喜歡，他喜歡的標準因為她的改變而改變。

而現在，的確如此，哪怕她沒有主人格的記憶，哪怕她的性情完全不同，但是他知道，她們都是同一個人。

柳梓顏嘴角的僵硬消失不見，眼眸里重新染上了笑意，“那......我上去了?！闭f完打開車門，飛快的跑進小區。

新年，如約而至，在近半個月的時間里，柳梓顏都沒再出門，每日在家里做復建，性情依舊活潑，阿來回來了，滿滿的疲憊，看她的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寵溺。

他們在山中住了幾十年，習慣了不與人來人的日子，在家家戶戶都在拜年的時候，他們一眾人就在家里吃喝玩樂比劃身手，知道門鈴響起。

來人是嚴靈筠和嚴鴻志，兩姐弟穿著喜慶提著禮品笑盈盈的站在門口，如果仔細看，便能看到他們神色帶著一絲緊張，尤其是嚴靈筠，眼眸有些微紅。

“您好，沈老、許老，晚輩跟您拜年了?！眹励欀韭氏乳_口，然后看嚴靈筠沉默不語，疑惑的側頭看她，卻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客廳方向。

順著她的眼神，他看到客廳里正在看電視的柳梓顏，只見她穿著一身薄款粉色棉衣靠在沙發上，眼神被電視里的情節所吸引，手還不時從茶幾上拿東西放在嘴里吃。

許寧詢問的目光看向一側的沈蒼龍，見他輕輕點頭，這才平靜的開口：“進來吧。”

嚴鴻志連忙拉著失神的嚴靈筠，嚴靈筠緩和過來，連忙微垂的頭，隨嚴鴻志進入客廳，柳梓顏聽到門口的聲響，終于回過頭來，看到嚴鴻志和嚴靈筠時，有些驚愕的張大嘴。

“咦，你們怎么過來啦？”

嚴靈筠心口一痛，抬起頭深深的看著柳梓顏，眼里忍不住的閃著淚花，嚴鴻志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的開口：“姐，不要這樣，你忘了你是怎么答應我的？”說完看了一眼疑惑的柳梓顏，聲音更小了些，“別讓孩子看出來?！?

嚴鴻志的話起了作用，嚴靈筠連忙背過身把眼淚擦了擦，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氣才轉過身去，她的面容平靜了許多，雖然眼眸仍然有些微紅，但是打消了柳梓顏的疑慮。

沈蒼龍和許寧見此，兩人對視一眼便去了陽臺，沒有去打擾他們的會面。

“是這樣的，上次你去醫院看我，所以我才好的這么快，一直就想來看看你......”嚴靈筠走近了些，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柳梓顏。

柳梓顏了然的點頭，熱情拍了拍沙發看向他倆，“你們坐吧，不要站著說話，我師父師叔他們很好客的！”

陽臺上正在給花澆水的沈蒼龍動作一頓，許寧忍著笑看著他，悄然開口：“她舅舅上來過來可是水都沒喝上一口?！?

沈蒼龍聞言也笑了，灑水的動作繼續，“她就是單純的好客，也不怕人家打臉?！?

嚴靈筠連忙坐下，把包里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她，平鋪開來是一件淡粉色的毛衣，衣擺還繡著木槿花，她的神情有些忐忑，生怕柳梓顏會不喜歡，“現在天氣冷，穿上毛衣會暖和點，我閑來無事就給你織了件毛衣，你看看......你還喜歡嗎？”

柳梓顏一愣，看到沙發上鋪展的衣服，連忙把手里的零食放下，然后隨意的擦了下手，驚嘆道：“哇，這是你織的嗎？好漂亮啊！”

粉色的毛衣柚子是燈籠袖，針法很密集，顏色也很鮮艷，柳梓顏愛不釋手的撫摸個遍，眼眸里透著喜愛。

嚴靈筠見此才微微松了口氣，小心的問道：“你喜歡嗎？”

柳梓顏猛點頭，把衣服貼在自己身上比劃，然后激動的問她：“你覺得好看嗎？”

嚴靈筠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要涌出來，連忙點頭，“好看，真的很好看?！闭f完又上前一步，試探的開口：“要不要把外套脫下來穿上去看看？”

柳梓顏自然是答應的，連忙起身脫掉外套，再把毛衣套進去，然后她驚愕的發現，衣服無論是從大小還是款式都與她的身材完美的搭配，真正的量身定做。

“你都沒有量竟然可以織的這么好！”柳梓顏驚嘆不已，然后穿著毛衣走向陽臺，激動的在沈蒼龍和許寧兩人面前轉了一個圈，然后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