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瑤飄忽的眼神落在凌菲身上，砸吧嘴道：“確實不大，現在也不見得多大。”

他慶幸當時老板給他遞的水他沒有喝，他甚至第一反應是自己理解錯了，可馬上他聽到凌菲的嗔怒，“你這壞丫頭！”

“去國外待了幾年，生氣還是只會這幾句吶，小白兔養成大白兔，還是只白兔。你該跟顏顏學，純真的時候像天使，怒起來......”莫瑤的聲音帶著猶疑，似在斟酌用詞。

“像什么？”凌菲好奇的問。

莫瑤眼眸一亮，“像黑天使！”

凌菲聞言就笑了，“黑天使也是天使，反正顏顏在你心里怎樣都好。”

“那是，誰都不能說她不好，我自己也不行。”

“我真羨慕你們兩個。”凌菲聲音低緩了些，言語中都透著羨慕。

“說什么傻話呢，在我心里，你和顏顏都重要，只是她對于我來說始終有不同的意義。還有，我總覺得你瞞著我們一些事，比如你突然出了國，你說是去深造我也就當是信了，可現在想想，你當時出國是不是和那個拉琴的叫什么寒的有關？”

肖陌寒在旁邊聽到她們論起自己渾身一震，耳朵立刻拉的老長，雖然不滿凌菲的朋友稱他為拉琴的什么寒，他的名字有那么繞口嗎？

那邊半晌沒有了聲音，他疑惑的蹙眉，卻聽到凌菲緩緩開口，聲音帶著落寞：“無緣無故的，談起他做什么？”

肖陌寒微微蹙眉，聽見她言語中的排斥，心竟然一陣陣疼的厲害，他很想沖出去問她，救他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可燈光照耀下，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閃過一道冷光，也瞬間涼了他整個心房。

莫瑤聞此皺眉道：“看來真被我猜中了，不過是一場恩師之情，你還入了心，真傻。”

換來的是久久的沉默，在他覺得過了很久很久后，才突然聽到她的聲音，空靈的嗓音是那般悠遠，“瑤瑤，那次我救的人就是他，而我在之前一直不知道。”

“你說什么？”莫瑤的聲音陡然提高，而他在旁邊整個心都跳了起來，呼吸徹底亂了。

“陪他復檢的時候給他擦身的都是護工，那天護工不在，他渾身的汗難受的厲害，然后我就自告奮勇的給他擦拭，看到他右肩上的舊疤，問起他，他便跟我講起曾經的一場車禍，他所說的地方和時間完全一致，我屏住呼吸問他車型證實了我的猜測。”

莫瑤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有些不確定道：“你救的是他，但是他不知道？”

“他昏迷了，哪里會知曉。當時救他時素昧平生只是盡力而為，而且都過去兩年了。”

莫瑤打量她良久，方才緩緩開口：“其實你那時就已經喜歡他了吧，看你知道評委是他時激動的那個樣子！”

“他有超高的琴藝，他能聽出我曲子里的歡快與哀愁，喜歡上一個與自己有著共同的愛好，還能為你指點迷津的男子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

凌菲悠悠的開口，語氣中透著傷感，肖陌寒感覺自己的心疼的更厲害了，他打開一瓶酒飲下，眼眸慢慢變得黯然無光。

“你喜歡他，應該告訴他，而不是一個人愛的這么卑微。”莫瑤心疼的開口。

“我想過的，我想要告訴他，那時我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真的，他從來不多說，而且他脾氣不好，護工每次過來都是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話，現在想想，我喜歡他什么呢？我除了知道他這個人，其他的任何我都不知道。”

“正是因為如此，才愛的純碎不是嘛。”

凌菲微微垂眸，目光黯淡，“我終于鼓起勇氣想要告訴他了，那天我照常去醫院的路上，突然一輛車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下來，是一個氣質高端優雅的女子，她看我的眼神帶著蔑視。她告訴我她是肖陌寒的未婚妻，告訴我肖陌寒的身份，她說看穿了我的癡心妄想，看穿我的自不量力，最后還塞了一沓錢說謝謝我照顧肖陌寒，那錢是我該收到的酬金。”

莫瑤的眼睛危險的瞇起，“是白秀瑩吧！你收了？”

“收了啊，為啥不收？”凌菲的聲音有些哽咽，“不收怎么斷她的猜疑？斷自己的后路？”

“那男的沒找你？”

“找我做什么呀？我就是他一學生，或許在他的心里都沒把我當女人看呢，否則不就告訴我有女朋友避嫌了么？但是終究是一場緣份吧，本身就是我有了不該有的雜念，所以就跟他說要考試了，那段時間的陪伴只當是回饋他聲樂上的指點。”

“那你為什么要出國，你這樣不是太明顯了么？”

“出國和他們真的無關，只是有那個機會，多少有點逃避的心理吧。”凌菲感嘆道。“現在想想，其實沒必要，但是那就是青春不是嗎？”

“別把青春說的那么慫，如果是我，直接一巴掌扇過去，那女人憑什么那樣羞辱你？”莫瑤越說越氣，頗有些收不住要去干一架的感覺。

凌菲微微嘆息一聲，“她有什么錯呢，作為未婚妻的身份，捍衛自己的權益無甚大錯。”

“你呀。”莫瑤恨鐵不成鋼的點她的額頭，“再怎么樣你是那個賤男的救命恩人，救一次不夠還救兩次憑什么被他們那么譏諷找存在感，你還去給他們的婚禮拉婚禮進行曲，你就該給他們拉哀歌......”

后面的話他再沒聽了，莫瑤喝高了，罵的那叫一個流暢，而她罵的主人公就坐在隔壁，保持著僵硬的姿態直到她們彼此攙扶著離開。

肖陌寒講完整個人也徹底的清醒了，他自嘲的笑笑，“你們看，我這一輩子活的多失敗，多少人羨慕我生來就有好的家境，卻不知道所謂的家人生生折斷我的羽翼，斬斷我的夢想。我以為娶得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卻不知道真正的美好一次次的從我身邊溜走，我卻從來沒有抓住。”

“你和白秀瑩是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你也早就說清楚，現在凌菲未嫁，你......”后面的話曹毅沒有往下說，白秀瑩有多愛肖陌寒這些年他看的真切，一個人為了愛情采取手段并不稀奇，而且她并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凌菲。

所以哪怕知道肖陌寒與凌菲錯失了一段彼此傾心的愛情，卻不能不顧已經成為肖太太的白秀瑩。

“就算我和白秀瑩離婚了，我又憑什么去找凌菲呢？她倆離開后我也隨即起身，被正好尋來的柳梓顏看到了......”肖陌寒抬眸看了一眼墨夜擎，見到他眼眸里明顯的波動，扯動嘴角道：“真的是個聰慧的女子啊，識人辨色的能力非同一般，她什么都沒有說，那一眼卻帶著警告與殺意，明明是個瘦弱的女子，眼神卻那樣冰冷，她們三人離開后沒多久，我就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圖片，是兩行娟秀的字跡......”

肖陌寒感覺字跡頭疼的厲害，他身手輕揉字跡的太陽穴，那字跡他只看一眼便知道出自于凌菲。

清晨，陽光明媚，笑臉璀璨，我贈你玫瑰，我手留余香；

黃昏，枯藤老樹，神色黯然，你還我玫瑰，我手有余傷。

而時間，是她出國的那一年，兩行字，道清了她所有的歡喜與離殤。隨即，柳梓顏的電話打過來。

“她說，無論你知道多少，看清多少，都請你遠離她。你眼瞎別讓她跟著你一起瞎！”

“柳梓顏為什么知道這一切的，她知道的，好像比你和凌菲知道的還要多。”曹毅有些吃驚的開口。

“所以我實際連凌菲的朋友都算不上，那莫瑤看著大大咧咧，卻一腔熱血能為了閨蜜兩肋插刀，而柳梓顏，在查明一切真相后便為凌菲安排了最好的結局。”

曹毅皺眉，不贊同道：“她若真的為凌菲好，應該支持你們倆在一起，在你們結婚前，一切都還來得及。”

“柳梓顏查明了一切，自然也查清了白秀瑩，白秀瑩那人不輕易用手段，一旦用了，就定然會有收貨。”他是后來才知道，第一場車禍白秀瑩知道他出事后后，第一時間是聯系救護人員中的一名好友把凌菲支開，她早做了頂替的準備。

“婚姻是你自己的，若是過的不幸福，就不應該繼續耽誤另外一個人。”墨夜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勸告道。

肖陌寒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然后自嘲道：“她愿意耗著就耗著吧，家里人能管我訂婚結婚，能管我做什么不做什么，能管我心里想誰愛誰么？我不會去找凌菲，我也早斷了念想。”

曹毅發出沉重的嘆息，“其實你也沒做錯什么，就算后來你問起白秀瑩，她也會說自己救了你，你不問，她也就是少撒一個謊。如果沒有這場誤會，你也不會跟她走的那么近，這樣你遇到凌菲的時候，也不會有那么多不確定造成最終的擦肩而過。”

“我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別人的東西始終是別人的，哪怕他說我的就是你的，但是前提是你得聽他的。”

“什么意思？”曹毅問，墨夜擎亦看他。

肖陌寒吐出一口煙，煙霧消散之際，他的嘴角帶著邪魅，“肖家，該大洗牌換上新線的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