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冤家路窄,或者叫做狹路相逢,在第二天上學的路上,我正不安的盤算著放學后要去查看我的花窖,身后一個人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肩頭。
“哎呦!疼!”
我轉過頭,正看到昨晚那男生,竟然是他!還好意思見我!
“你干什么?”我當時的眼神絕對可以殺死一頭牛。
“昨天,謝謝你。”
“切~!”我哼了一聲轉頭便走。
我感覺到他在我身后緊跟了幾步,“唉!我叫孫一洋,你叫什么名字?”
我停下腳步,側過臉來,看著他,“神經病!”
哈哈,我當時心里爽的不得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終于以泄心頭之憤,接著便大步流星的向學校走去,今天的陽光無限美好。
我到了教室,和六百說起這事,六百同我一樣反應:甭搭理他。
不過六百反問了我一句,他問你叫什么名字,你為什么告訴他你叫神經病?我當時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后悔的直跺腳。
后來我才知道,孫一洋長我們一歲,是六年級有名的壞學生,之所以說他壞,是因為他從沒做過什么好事。
可是自從這件事之后,我發現我與六百成了同學眼中的異類,他們本來就很少與我倆說話,現在更是迎面走來,都遠遠地躲著;因為那天下午孫一洋竟然跑到我們班教室門口來,點名要找我和六百,并且給我們每人買了一串小人雪糕。
這事兒,是班里所有同學有目共睹的。當時我和六百商量了一下,決定雪糕收下,人當做沒看到。我們倆收了雪糕便轉身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硬當沒看到他這人。但這絲毫不影響孫一洋的一意孤行,因為他在教室門口大喊了一聲:“我會每天來給你們買小人雪糕的。”
我們倆聽后滿腦子無奈,卻誰也不回頭看他一眼。但之后孫一洋果然每天下午第二節課一下課就出現在我們班的教室門口,手里拿著兩串小人雪糕。
起初我和六百拒絕過孫一洋幾次,可他執意要我們收下雪糕,有次我們將雪糕放在教室外的窗臺上,就是不肯收,后來上課鈴響起,他轉頭就往教室跑,六百在后面嚷著:“我們回教室啦,這雪糕你不拿走就丟在這兒啦?”結果孫一洋還是沒折回來,頭都不回的跑回去教室去了。
當然,我和六百也沒拿那雪糕,結果放學后,我們被老師留下做掃除,因為那雪糕化了一窗臺,黏黏的雪糕汁直留到地上,粘在教室門前的水泥地上,招來無數蒼蠅還有螞蟻,看得人心里發麻,沒辦法,誰讓我的小學校是破舊的平房。
無奈之下,我和六百只好留下做值日,我們一盆盆的打來清水,不住的沖洗雪糕的印記,結果還是黏糊糊的,尤其是看到被水澆筑后滿地散開的螞蟻,哇~!那感覺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啊。
“你們干什么呢?”
聽到這個聲音我和六百一齊回頭,還能是誰?孫一洋唄。
“我幫你們!”
孫一洋說著伸手要來拿六百手里的水盆,六百趕忙轉身,護住手里的水盆,“誒!不用,還不都是你害的?還好意思來幫忙?”
孫一洋看看粘在地上的雪糕紙和那沿著墻壁化在墻角的雪糕滯,一歪頭說:“怎么是我害的?是你們倆不把雪糕拿回去,弄臟了教室墻壁,還冤枉別人!”
“怎么啦?誰讓你亂買東西?”六百特有架勢的仰起頭,“這雪糕是不是你買的?是不是?我們有說要你買了嗎?”
“你!”
“多管閑事!”
六百說著用屁股使勁撞了下孫一洋,然后轉身將水盆揚了揚,“別礙事兒!弄你身上水,我可不負責啊。”
孫一洋被斥的沒話說,看著六百斜瞪著眼睛,大有拿手里的水盆給自己洗淋浴的架勢,也不敢再多留,抓起書包,喊了一句“我明天還會來的!”便轉頭向學校大門跑去。
看著孫一洋被六百氣跑的背影,我和六百早是樂不可支,對視一眼,笑得無比開心。
然而,孫一洋第二天果然還是來了,如他所言,手里拿著小人雪糕,非要我們收下。在孫一洋如此厚臉皮的攻勢下,我們終于開始接受他的小人雪糕了,不只是因為天氣越來越熱,還因為五六年級幾乎所有的同學知道孫一洋與我和六百有瓜葛,就算我們不收他的雪糕,其他同學也不會再和我倆一起玩了。
于是,我們接受了孫一洋的小人雪糕。原來,那么小小年紀的我,就已經懂得接受現實了。
然而六百說,孫一洋的執著有著大俠的風范,這是六百后來才告訴我的。
自從我和六百同孫一洋做看了朋友之后,我的小學生涯徹底改變了,本來橫行霸道的六百更加肆無忌憚,本來要行俠仗義的我更加相安太平。然而這不能打消我對夢想的追求,當然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六百對夢想的追求。于是,我與六百在其他女孩還在忙著跳皮筋的年歲里就已經踏上了追求夢想的旅程,我越來越像個大俠,所到之處,再無人敢滋擾生事,因為所有人都離我們遠遠的,而六百也抱起了貝斯;放學后,我會聽著六百邊彈邊唱,孫一洋偶爾會從我們身后突然出現,當然帶著他的承諾,小人雪糕……
孫一洋一直很關照我和六百,雖然他長我們一歲,但這樣的關照一直持續到我們小學畢業,因為他留級了。這才叫真正的同甘苦,共患難,我們就這樣一起吃了一年的小人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