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念花緩了一陣，又迷迷蒙蒙睜開眼。

身邊坐著一團黑影，她的左手被溫暖牢牢包裹，那人的眸光溫柔疼惜，在她潔白的額輕輕落下一吻。

輕哄道，“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兒，乖?！?

好熟悉的聲音呢。

“阿…阿璟…?！?

軟軟糯糯的聲音無助又脆弱，聞聿璟扣緊她的小手，心口涌起一股疼意。

好一會兒女生才沉沉睡過去。

“低燒三十八度三，吃過藥輸完液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奔彝メt生低聲道，見聞聿璟神情依然凝重，又道，“受驚發燒夢魘很正常，等優小姐清醒我視情況再進行心理調整?！?

“嗯?！?

“您先去休息吧，這里我和看護輪流照顧就好?！?

“不必了，我自己來?！?

醫生一走，只余二人的臥房清幽寧靜，一縷幽風輕輕撩動落地窗簾。

一盞夜睡燈泛著暖黃，聞聿璟靜靜凝著她恬靜的睡顏，目光觸到白皙脖頸上泛紅的牙印時，一股殺意噴薄而出。

“唔…”似有所感，女生小小一聲嚶嚀，微蹙著秀眉朝他身邊挪了挪。

聞聿璟極快收斂了情緒，摩挲著手心嬌軟柔荑，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橫在她手腕背處。

呼吸一時停滯?；谝馇宓哪灰粚訁柹采w。

那把割傷她的手腕，刺破他心臟的水果刀一直存放在他床頭的抽屜。

日日夜夜提醒著他。

“念念?！彼袜难鄄ㄝp柔篤定，我絕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傷害。

——

“她還里面？”

“嗯，從一醒來就把自己關在浴室?！眱炚檠劭艏t腫，顯然哭了很久。

聞聿璟面無表情，目光凕冷。

浴室里水聲不斷，他耳力極好，無法忽略里面壓抑的抽泣聲。

他只是臨時去隔壁客房休息了一下，她便醒了，把自己鎖在浴室，果然不能把她交給別人照看。優臻也不行。

“我真的沒有想到，大嫂竟然那么過分?！?

“你應該可以想到?！?

他聲音清冷，一時讓優臻愣住。

“你不是一直瞞著，她并非賀月芬所生的事實?！?

優臻溫婉的臉被震驚填滿。

這個內情她還是無意中才知曉，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欲問出口的話生生噎回，優臻低笑一聲，也是，聞聿璟洞察力如此驚人，想調查什么查不出來。

“…我只求你對優家手下留情，再怎么樣那也是小念從小長大的家。”

聞聿璟清眸閃過一絲笑，優臻心中酸澀，明白那嗤笑的意味。

“你會什么時候告訴她，”她苦澀道，“這件事，等我處理完張天成后，再告訴她可以嗎？”

“我不會讓她再回優家。”

優臻一咬牙，輕聲說，“就當是還她回云都的情?！?

聞聿璟睨她一眼，“那么之前的交易到此為止?！?

優臻苦笑，這個男人真是一點虧都不吃，一筆一賬算的如此清楚。只要他始終一心一意，小念待在如此強大的人身邊，想來會被呵護的很好。

“好，”優臻溫柔一笑，她手中張天成的把柄已經足夠多，剩下只需耐心經營，“請你照顧好小念，告訴她我先回去了?！?

聞聿璟淡淡頷首。

女人離開的背影決絕又孤單。

似乎是想到什么，聞聿璟墨瞳微微流轉，旋即化作青煙消散。

也罷，人各有命數。

現在當務之急是怎么讓里面的人兒出來。

優念花怔怔盯著幾處淤青，像沾了骯臟泥濘的瓷器，卻如何下手也洗不凈。

要如何除去這令人作嘔的痕跡。

門外又響起他的聲音，“念念，你若不出來，我就進去?！?

過了幾秒，清淺的聲音又飄進來，“這門，很好打開?！?

念、念。優念花失神的嚼著這兩個字。

有多久沒聽到他如此親昵的喚她呢。

浴室的水聲停了，一分鐘后，磨砂玻璃門被輕輕拉開，散開的白氣里慢吞吞走出一個小小的人。

聞聿璟一直等在門前，優念花低垂著頭，見他穿著淺灰色拖鞋的腳朝她邁進。

“不要碰我?！?

聞聿璟欲落在她肩頭的手頓在半空，無聲縮了回去。

直到坐回床上，她始終未看他一眼。

聞聿璟抬步跟過去，又聽到綿軟的甜音悶聲道，“我要睡覺，請你出去。”

窗外的陽光十分飽滿，正是上午精神最飽滿的時候。

聞聿璟默了，轉身走出房間。

他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