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古時期到現在，生靈之間的戰爭便無休止之日。

不同種族的生靈信奉著不同的神明，由此，不同種族所掌握的核心戰略力量也不盡相同。舉例說明，太古時期的人類依靠組合性強的法術以及古神賜予的奇跡在八大種族中占據著不算微小的地位，而強悍的喚星之靈則會利用更加本源的法術以及蓬勃的科技能力來對抗略有苗頭的人族。

八荒的種族存在學習與借鑒，但不存在對核心力量的偷取和占據。也正因如此，依靠各自掌握的核心力量，八大種族一直以來都在維持適當的均衡。

不過，當強大的存在現身的那刻，這個均衡勢必會被打破。

最終，在那個可以輕易擊破均衡的力量干擾下，會出現以下情況：

1.掌握壓倒性力量的存在可以成為威懾其他種族的戰略單位，其中的代表便是受世界派遣而來的勇者和賢者。

2.能輕易毀滅任意種族的存在無疑會成為其他種族共同的潛在隱患，在這種高壓下，其他種族大幾率會聯合起來對付擁有壓倒性力量的存在極其所在的種族。

就在剛才，光靠純粹的力量便能威脅所有種族的喚星之靈始祖已經消亡，于是殺死他的那名人類便會順理成章地升入這個位置。

可關鍵在于，目前情況還有些特殊，這名從異世而來的劍士，或者說在秘法之戰中初次進入大眾視野的勇者——風呈姬，他雖為人類，但卻不屬于任何一方，是掌握絕對力量的獨立個體。

所以針對這個特殊情況又可以延伸出第三個論點：掌握力量的存在甘愿在不暴露自身的情況下作為一名旁觀者靜待八大種族的發展。

當然，擁有力量的那方居然會聽從被壓制那方的調配，不管怎么想都極顯違和。

但這并不代表第三個論點不成立，說白了，它就是象征著最后的希望：一種談判的希望。換言之，第三個論點就是雙方的賭約，而且是搭上種族的未來進行的一場豪賭。

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在本質上與破罐子破摔沒有什么區別。

所有人都盼望著可能性，想來就連風呈姬本人也是一樣。

與他進行過接觸的湛凌知曉，他在某些方面的任性催生了內心向善的一面，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句話：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風呈姬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生靈到底有多弱小。為了表示尊重，他在選擇之后也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同為人類的施法術者們：

“我不介意成為你們的敵人。”

對等的選擇權，仁至義盡。之后的道路到底如何，那就得看他們的選擇。

顯然，兩位祭童者陷入思考的漩渦當中，一方面他們覺得風呈姬可以成為相互利用的盟友、一方面他們也懼怕風呈姬那份無法調和的力量。

能從肅穆的現場中嗅到緊張的味道，湛凌直接選擇無視其他人，徑直朝風呈姬踏步。

雙方的距離短于一米，已經超過正常對話的距離。

“你已經深陷泥潭，當然，我也不例外。”

風呈姬仰頭和比自己高半個腦袋的湛凌對視，褐色的瞳孔下隱藏著對話語的疑惑。

“剛才的話只是不合時宜的玩笑，對此我深表歉意。”

“行了。”風呈姬抬手阻止湛凌，“別浪費你們的寶貴時間。”

“打斷別人的開場白可算不上好事。”

湛凌微笑著環視周圍，接著打了個響指。

“技能：繆佳娜的隔音術。”

肉眼無法看見的魔法導流從湛凌的指尖劃過，接著化為一道無形的屏障包裹二人。

“也不怕別人打擾，我就直說了。絕劍，你行動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為了終末之刃，就跟當初和我一起降臨到另外的世界一樣，這點根本用不著懷疑。”

風呈姬漠然地看著湛凌，打算等他講完。

“最重要的是——隱藏在你背后的家伙。”湛凌指向風呈姬，“雖然我向來不用最荒誕的惡意去揣測神明，但是我敢斷言，祂們必然是不懷好意的。”

“我對祂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不感興趣。”風呈姬的回答很干脆。

“我知道，我很明白你是怎樣的一個家伙。關鍵是，哪怕你知道自己的‘努力’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是打算那樣隨波逐流？”

面對湛凌的提問，風呈姬的眼瞼少有地動了一下。

“是又如何？這就是我的剩余價值，在你看來恐怕不值一提。”挑起長發的風呈姬發出嘲笑，而嘲笑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自己。

“我沒有勸解你的自信，也不認為你會因為我的勸解從而‘棄暗投明’，更何況，我也不屬于諸神和意志的任何一方。”

風呈姬移開視線。

“我和神明不同，可是我和祂們卻有共同的目標，就是混沌。你的任務想必就是排除可能會在這個世界中出現的神明，因為一旦這個世界里誕生了新的神明，混沌必然會在感應之后降臨于此，它會毀掉一切可以目視的事物，就連神明也不例外。”

湛凌的推測完全正確，以至于風呈姬連點頭都不想點。

“你知道的，神明無法干擾世界進程，祂們是普通世界無法容納的存在，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規則來達到目的。”

風呈姬瞇起雙眼，他貌似猜到了湛凌想要做什么。

“我想你早就知道了，混沌正在鏡像世界經歷永遠無法脫離的循環，它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那么就必須得靠我們來順水推舟。”

聽到這里，風呈姬不顧其他施法術者的注視，直接將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湛凌按倒在階梯上。

“你的想法很危險。”

“別那么暴躁。”湛凌露出冷靜的笑容，“你得明白，我們的利害關系一致，你想找到終末之刃，我想消滅混沌，兩者并不沖突。”

風呈姬輕吸一口氣，把一之瀨絆對準倒地的湛凌。

“我們目前所處的唯一世界便是‘鏡像’的終點，破壞這個世界之后，會有更多神明對付混沌，菲亞挪諭不會愿意搭理我們這種小人物。你也可以不用困在這個循環里面，繼續踏上尋找終末之刃的征途！”

湛凌的笑逐漸扭曲，他在賭風呈姬的刀刃不會落地。

“我早晚會了結你。”

懸在空中的一之瀨絆從湛凌的視線中抽離，躺在臺階上的他發狂地大笑著，仿佛自己已經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