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毅凌思索了一會兒，說：“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如果你不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人，那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里是那個人約我來的地方。”

郝毅凌看著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好一會兒，那份屬于石女與守護者之間的微妙感應(yīng)便在兩個人之間安靜流動著，如同一條無形的線將兩個人串連在一塊，根本無法割斷。他當(dāng)時找著找著就走到這里，也許正是這股力量牽引著他過來的。

見他沒有回答，鐘離雨憶只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她站起來往他身前又湊近了幾分，神秘地說：“師父，要不咱們來找些刺激的事情做做？說不定可以刺激到你的其他人格出現(xiàn)。”

“別鬧了，你的思考方向已經(jīng)是錯的。”郝毅凌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笑著說。

“你為什么就這么肯定呢？說不定……嗯？”話都還沒有說完，一直在手舞足蹈的鐘離雨憶就已經(jīng)成功地踩到自己的裙擺摔倒，撲進郝毅凌的懷中，郝毅凌順手接住了她。

門此時“吱呀”一聲開了，綠蘿如平時一樣進門，向來視力極好的她一眼就看清房內(nèi)的情況。

她的視線落在郝毅凌的臉上，平日里看到人就會帶上淡笑的唇角邊笑意蕩然無存，她的目光直直盯著郝毅凌的臉看。

聽到開門聲響的鐘離雨憶從郝毅凌的懷中扭頭看向門口，見是綠蘿便興沖沖地朝她走去，滿臉都是興奮的神采飛揚。

“綠蘿，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看，這人就是我的師父，我終于等到他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與鐘離雨憶興奮的表情不同，綠蘿的臉色已經(jīng)凝結(jié)成霜。她初見郝毅凌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已經(jīng)被眼前的情景抹去，完全被震驚與憤怒占據(jù)了。

過了半晌，綠蘿才輕聲質(zhì)問道：“凌哥哥，原來你還活著，卻不肯告訴我，為什么？難道你以前接近我都只是為了利用我嗎？”

鐘離雨憶沸騰的興奮終于被冷卻，她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郝毅凌，發(fā)現(xiàn)他的神情中也有些莫測。

看到他復(fù)雜的神情，綠蘿知道自己這次不是在白日里做夢，她是真的看到了凌哥哥，可這現(xiàn)實卻是讓人有些難以承受。

“我沒有想過利用你，只是……”郝毅凌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對不起。”他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利用她，可惜最后他還是不小心傷害了她。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還活著的消息？”綠蘿抬頭看向屋梁，努力控制著不讓淚水滾落。

回憶起他們初相識時，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八歲多點的孩童，而他也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她就這樣看著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年演變成一個人人稱贊的大俠。

名聲遠揚后的他很忙，他總是行蹤不定，卻依舊會抽出時間與她相見，讓她總會以為她在他的心目中是不一樣的，畢竟他們是曾經(jīng)一起共過患難的，他對她又總是很溫柔。雖然他對誰都溫柔。

但她肯定是不一樣的對吧？他只會抽出時間與她相見，他只會記得要與她一起共度的特殊日子，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她在他的心目中的不一樣嗎？

可現(xiàn)在又算是什么情況？

如果是換一種方式見面，她或許會追問他當(dāng)年的苦衷，她會相信他，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她都相信他。

郝毅凌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小玲，對不起。”

“對不起是什么意思？”

是對不起當(dāng)年對她的所作所為，還是對不起現(xiàn)在他背叛了他們當(dāng)年的感情？還是說對不起當(dāng)年讓她誤會了？

因為他，她跟大哥鬧翻了，十三歲便離家出走，只帶著與他的回憶獨自飄零，無處可依。

每次離開命石時她不是不會痛，她只是想，如果就這樣痛死了也好，她就可以下去陪她的凌哥哥了。凌哥哥說過，他喜歡天下太平、人人安居樂業(yè)的生活，所以她深入到平民百姓間，替他看著這太平盛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久，但她只有這樣才能記住他，幻想著他仍在自己的身邊不曾離去。

可她真的沒有想過，她的執(zhí)念到頭來只是一場笑話，她的凌哥哥根本就沒有死，甚至，他從來都不屬于她。

他或許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摟著鐘離雨憶時的動作有多么的自然，就好像天生就該如此，那畫面，和諧美好得讓她不得不心酸。

那她又算什么？一個可有可無、用完即可拋棄的棋子嗎？不然的話，為什么他會對別的女子流露出那樣不一般的眼神？

郝毅凌再次沉默不語。

“原來你們兩個認(rèn)識。”鐘離雨憶低聲說著，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原來你是綠蘿的凌哥哥。”

其實從他們倆的神情中就已經(jīng)可以看出所有的答案，鐘離雨憶的身體晃了晃，雙腿像是有些難以支撐自身的重量。

難怪他對她的態(tài)度總是若即若離，明明很親近，有時候卻又會給她一種疏遠的感覺，原來是因為他的生命中真的有過一個對自己意義重大的女子，她跟那個女子并不相像，讓他總能在迷失之前拉回自己的神智。

“不，我們不認(rèn)識！”綠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已經(jīng)不是洛玲了，凌哥哥也早就已經(jīng)死了！”可心無法死，該怎么辦？

鐘離雨憶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癲狂的模樣，胸腔里好像有一只手在捏著她的心臟來玩，一揪一揪的疼。

“綠蘿，師父肯定是有苦衷的，你先冷靜下，聽聽他怎么說。”

“苦衷？”綠蘿停止笑意，眼中卻是似笑非笑的譏諷。“你覺得他會說嗎？他都已經(jīng)說了‘對不起’了，他默認(rèn)了！”

她也很想要聽他親口說出來到底是為什么，但他看起來根本就沒有說的打算。

她也想要問問，他和她大嫂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事情她都想知道，可她不敢問，她害怕他會真的說出她不想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