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若黎啊,吃過飯了嗎?好,我讓井善接電話。”
吳井善把話筒貼在耳邊,起先接了一杯水慢慢抿著,越聽越神情嚴肅。聽著女孩兒在那邊嘰里呱啦半天,最后心急火燎丟下一句:“我們趕快去鼎子家看看吧!”
放下話機,吳井善外套都顧不上拿,穿著背心光著膀子就往門外沖。
“誒誒誒,出什么事啦?”
“沒事沒事,一點小麻煩。您把飯吃了,待會兒我回來洗碗啊,媽媽。”
高家,房子挺大,視野開闊的四室一廳。但單論氛圍,絲毫沒有媽媽經營起來的煙火氣。
沒辦法,父母一個是政府要員,一個是高中老師,都沒有功夫像其他幾個爸爸媽媽那樣細致入微的管理兒子的飲食起居。所以說高鼎同學啊,理論上應該算是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
五個人到齊。
“怎么的?誰打的?”吳井善一進門,鞋都來不及脫就沖過來查看高鼎的情況。看到他手臂的傷口不那么深,只是臉上鼻青臉腫看起來有點凄慘外,整個人仍然精神飽滿后,這才松下了一口氣。轉身倒杯水咕咚喝下去,坐一邊聽高鼎說話。
原來高鼎因為迷上了打私服,最近和一個高三的師兄走得很近,兩個人有空就鉆進網吧風生水起地打游戲。
打著打著因為搶裝備和游戲里的人產生了爭執,高鼎勸不住師兄,最后兩邊越罵越窩火,干脆約了架。
一碰面也是緣分,原來對方也是兩個學生,就在高中過兩條街的職校讀書。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然后,被主攻的師兄住了院,拉架的高鼎受了傷,兩個職校生毫發無傷。
唐若黎小心翼翼給高鼎傷口消毒、噴藥、纏上紗布,又替他把袖子放下,勉強能遮蓋住“惹禍證據”。
不過臉上可就沒辦法了,想到高老師的教鞭,嘖嘖,結局難以預料。
“鼎子,你怎么打算的?”女孩問。
高鼎想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傷口,齜著牙說:“我像是那么有仇必報的人吶!行啦若黎,你先回家去,我身上還有點傷,你在不方便弄。”說完話揮揮手就趕人。
唐若黎總覺得他有陰謀詭計瞞著自己,但看到對方態度堅決,只能一步三回頭出了門。
高鼎追出去看到女孩真的徑直回了家,這才回過頭,邪魅一笑:“兄弟們,有仇不報非君子啊!我這么可愛善良的祖國花朵被摧殘成這樣,你們忍心看我默默躲起來療傷嗎?再說,老高那兒我很有可能還要挨一頓呢!”
職校門口的網吧就兩家。
東方快車。
兩個穿得痞里痞氣的學生上了網走了出來。一人嘴里叼著根煙,邊走邊熟練地吞云吐霧。根本沒有注意到尾隨過來的四個人,經過垃圾桶的時候,白澤順手撿了兩個破麻袋。
是的,連白澤都來了,鴨舌帽墨鏡口罩全副武裝,還是跟來了。無論好事壞事,他總是和伙伴們在一起。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路邊上看不見幾個人,大人們都習慣在這個點窩在家中打開電視看《華夏聯播》。
兩個家伙拐進了小巷。
就是這兒。
吳井善使了個眼色,高鼎和金正宇撐開爛麻袋來了個餓狼撲食,兩個家伙在麻袋里嗚嗚叫著,拼命掙扎著,卻抵不過對方一聲不吭拳頭呼嘯而來。
差不多了。
吳井善指指巷頭,示意趕緊扯呼。
等人好不容易掙扎出來,望著空蕩蕩的小巷,鼻青臉腫擦了擦流下來的鼻血,氣得七竅生煙。
一只小黑貓從墻頭閃電般奔出,在紅磚堆上借力一躥,躍上對面的屋頂,得意的沖兩個愚蠢的人類搖搖尾巴。
自從阿澤成為了一名演員,伙伴們已經連續兩年沒有給他準時慶祝過生日。
每次都是補過,總感覺差了那么點點意思。
今年最棒,他離開的前一天,也就是今天,恰好是他的18歲生日。
為了買一件有意義的生日禮物,唐若黎攢了好久好久的零錢,還借了外債(唐若溪的高利貸,還趁她睡著拉了大拇指摁手印),白紙黑字,你說這孩子上哪兒講理去?
臨近中午時分。
白澤推開房間忍不住笑開了,笑意一圈一圈從他的臉上漾出,傳遞出由眼入心的歡喜,越來越濃。
忙碌的幾個小伙伴們中,他第一眼就看到唐若黎,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嘟成金魚嘴在那兒使勁吹氣球,手里還握著一大把粉的藍的,感覺若她再輕一些些,就可以直接被帶離地面起飛。
房間的小桌子上伙伴們已經擺好了不大但十分精致的奶油蛋糕,上面團團插著17根彩色蠟燭,一盤盤小碟子裝了各種吃食滿滿大半桌,一看就是他們湊錢下的血本。
見到他進來,大家立刻停下手上的其他動作。
“阿澤,快過來,快過來。”
金正宇掏出打火機把蠟燭一根根點亮,燭光躍動著,每個人的眼眸都盛放著耀眼的光芒。
唐若黎把手中的氣球塞給白澤,又從桌子下拿出三角形的金色王冠給壽星戴上,白澤好脾氣任由她打理,雖然他知道最后的造型一定是傻兮兮的,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對吧?
“一、二、三,開始”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阿澤,
happy birthday to you。
四個人一邊有節奏的鼓掌一邊唱,高鼎和唐若黎扭動著身體,隨心所欲切換著動作,時不時沖白澤大聲喊生日快樂。
白澤眼睛里又微微泛起水光,心里被酸酸軟軟的感動填滿。
演戲久了,總是習慣去成就角色,還是在家最好,永遠只需要放心做自己。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襯衫,呵呵,紐扣又系錯了一粒,不過沒事,他根本不用像在外頭,強迫癥一般出門前對著鏡子一遍遍檢查,錯就錯了,待會兒誰先發現誰會第一個一邊取笑一邊給他系好的。
“快許愿快許愿。”他們大聲喊,梆梆梆拍著桌面,瓜子啊、花生啊,全跳了起來。
白澤乖巧地站在蛋糕前,非常虔誠的合上眼,雙手合十,愿望在心里說了好久好久。
幾個伙伴在身旁也不催,笑嘻嘻守在一旁。
時間仿佛靜止。
“呵。”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他臉上漾起溫柔的漣漪,笑出一聲,一下子把自己驚到了,慌忙睜開眼睛。
吳井善忍俊不禁調侃道:“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白澤不好意思地埋下頭,也不解釋,吹滅了只剩一小截的蠟燭,偷眼瞧了正眼巴巴守著蛋糕的女孩兒一眼。
“糖糖啊,你吃這塊大的,有你最愛的草莓。”白澤切下水果最多的一塊,穩穩地遞到女孩兒跟前。“你們三個自己切。”
“重女輕男啊!”高鼎坐在一條高腳凳上,修長的腿不停晃蕩著,嘴里不停控訴白澤,爽朗的笑卻藏不住。
唐若黎屁顛顛地跑到他面前,叉起一顆草莓,嘴巴張成O字,“鼎子,來,張嘴。”
高鼎聽話的把嘴巴張開等著投喂,眼看著草莓到了跟前,正要咬住,只見女孩手快速一縮自己一口吃下,眉梢得意地飛揚。
兩個人又追追打打起來。隨著一聲屁響,瞬間演變成了四打一的局面。
高鼎拿扇子用力扇著空氣,完全不管落在身上猶如撓癢癢的拳頭。
青春最美好的樣子,或許就是和最喜歡的朋友在一起,說話做事不需要處處防備,隨心所欲做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