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住手!你們三個混賬!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何物!?”李賀大聲喊道。
阿青和那三人立即轉頭望過來,李賀手里此時正拿著一枚微微泛出白光的徽章。
眼下動手除掉這三人固然容易,可要安穩離開,卻不能如此魯莽,李賀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到自己懷中的祖傳徽章或許有用,于是將其掏了出來,再稍稍注入些許靈力。
李賀隨后給阿青使個眼色,阿青雖然氣急,但看到李賀所為,立即將手中的兵器舉起,讓那三人看清“夜鷹”底端的皇家徽記。
那三人仔細看了看兩件物什,突然心生遲疑,李賀見狀,將一路走來所汲取的靈力突然釋出,一陣猛烈的靈力沖擊到那三人身上,以至讓對方的衣襟飛舞,身形不穩。
隨后那三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雙腿顫抖著跪倒地上,又是磕頭又是嚎啕大哭:“我乃霧雪原守備隊長吳獻,這二人是王凜、霍添,我等不知大人微服到此,剛剛出言不遜,懇請大人寬恕!!”。
三人聲淚俱下,連頭都磕的流血,李賀想到剛剛三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只一瞬間就狼狽至極,又好氣又好笑。
“你們三個聽好了,我乃‘赤焰’檀冰,奉公子密令到此,奈何中途船只遇險,幸得同行的這位‘阿青’護衛相助,才幸免于難,現在你們立刻帶我去往駐地,讓我二人得以休整,如此我可稟報公子,寬恕你們不敬之罪!千萬記住!此行事關重大,切不可走漏風聲!否則,你知道后果的?!”
李賀言語中恩威并施,吳獻等人一聽李賀的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半點怠慢都不敢有,甚至連疼都不敢再喊。
“檀冰大人,阿青姑娘,這,這邊請!”
阿青愣了一下,李賀走到她的前面,轉頭對她使個眼色,這才令她有些不快的跟在李賀后面。
此時李賀才小聲問:“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先唬住他們,免得多生事端!”。
“你可真敢胡謅,……檀冰!”阿青停頓一下說。
“你快跟我說說,公子是何種個性?”
阿青一聽李賀的話,覺得有些可笑,隨即想起赤焰成員如今凋落至此,不禁有些傷感。
李賀無法,只得再次問:“阿青!莫非你沒見過公子?!”。
“龍英澤跟世子志趣十分迥異,他更加寬仁,當然,你也可以說他更加有城府!”阿青這才不樂意的說。
“龍——英——澤!我明白了!”。
李賀腦中飛快的閃過兩個人,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方傾暉和方劍星,雖然不能完全將這兩人與盛天國的世子和公子相較,但李賀已然知曉要如何裝扮一個讓對方信服的人了。
“大人!前面就快到了!”吳獻突然說。
李賀同阿青往前方望去,不遠處的霧氣繚繞中,一座相比墜星原上前哨三分之一大小的城樓在清晨的陽光下若影若現。
快到了營地入口,李賀才瞧了個仔細,這城的城墻遠沒有墜星原上的城墻高聳,看起來只是讓駐扎此地的兵士有個遮風擋雨的住所。
城墻的兵士立即發現了李賀一行人。
“吳城守果然手到擒來!這么快又逮到兩個賤民了,喲!居然又有一個女的,晚上您就可以享齊人之福咯!”。
“你小子胡說些什么!!我等在此駐守,是為保一方平安,怎能禍害百姓?快給我開門,迎接這兩位貴客!!”
守城的兵士當著李賀的面說破吳獻的劣行,這使得他立刻氣急敗壞,可又不敢全力發作,只好搬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好在守城的兵士立即反應過來,沒有繼續調侃下去,而是立即給五人打開了營地的大門。
吳獻和王凜、霍添畢恭畢敬的站在大門兩邊,三人一臉諂媚,李賀和阿青只冷冷回敬了他們一眼,隨即走入營地,在這初春時節,依舊風雪交加的地界,吳獻三人的額頭上立刻滲出汗來。
好在城守的兵士在吳獻的安排下,為李賀和阿青準備了食物和衣服,礙于李賀表現出的威嚴和阿青的兇狠,更懾于李賀編造的“大人”頭銜,營地中所有人都表現得十分恭順。
李賀見這些人都準備的十分妥當,也就不再板著臉,只說他與阿青還需要休整,而營地日常巡守不可松懈,就打發其他人走了。
回到吳獻等人準備的房間,李賀與阿青一眼就見到桌上那“豐盛”的食材了,事實上這不過是營地里面尋常配給的肉食與米面,只不過分量特別的足,而李賀與阿青流落厲風原三月有余,每日只能捕魚充饑,因此眼前再正常的一頓飯,對于他二人也是珍饈一般。
“此地靈氣較厲風原好上十倍不止,加上這里的補給,過兩日等你恢復好了,我們就速速離開”李賀說。
“我們?你是不知道,從這里去往中洲的船,每半個月才一趟,我剛剛問過這里的人,最快也要七天后才能離開”阿青回答道。
“七天?!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會不會起疑”。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成為真正的檀冰了!”
阿青有些戲謔地說。
用完這頓大餐后,兩人又各自前去清理一番,換上干凈的衣物,期間有兵士過來請示李賀,說營地只有男裝,阿青如果需要女裝,那就需要派人立即去集市采辦,李賀想了想,讓兵士就給阿青送上男裝,那兵士興匆匆地照做去了。
等到李賀再次見到阿青,卻發現對方身著短打男裝,短發依舊扎起,微微有些黑的皮膚下,有著勻稱的形體,而自己雖然沒有寬袍大袖,想比之下,卻沒有阿青看起來那般精干。
“走!隨我在這營地巡查一番!”李賀發出邀請。
沒想到阿青卻有自己的打算,“我去看看這里有沒有制作兵器的地方,給你弄一件,以備不時之需。”
李賀沒料到阿青居然在為自己的安危擔憂,心里感到一陣溫暖,他對阿青點點頭,兩人各自分頭行事。
經過一番勘察,李賀發現這座營地各種建筑似乎并不是用來抵御強敵,里面的兵士所穿著的戰甲僅僅是墜星原上城內雜役的輕便樣式,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守衛什么。
營地里往北東洲方向,居然還修了一條靈石質地的軌道,那軌道上面居然還有自走車,這倒是讓李賀驚訝于盛天國在這些地方的開銷。
過了片刻,李賀想著去找阿青,看看她有沒有新的發現,這時一名兵士跑到李賀面前,氣喘吁吁地說:“檀冰大人,吳城守此刻正在審問他親手抓住的犯人,敢問大人是否有興趣前往?”。
“哦?吳獻這家伙還有點本事,趕緊帶路!”。
李賀一聽兵士的話就明白了幾分,原來這吳獻擔心自己沖撞了公子的人,日后會遭到清算,加上之前進營地城門的時候,又被其他人點破自己的不堪手段,因而打算在李賀面前展示下自己忠心護國的姿態,免得被李賀回去稟報自己一無是處。
等李賀跟隨引路的兵士到達地牢,這才發覺吳獻和一干人等正在鞭撻一名女子。
“說!你跑到霧雪原外面是不是給那里的叛徒通風報信?!”
李賀此時離得有些遠,只見那女子似乎一言不發。
“嘴還挺硬,烙鐵好了沒有?”
“吳城守,還差點火候!要不再給她幾鞭子?”
“我這才打了幾下,她就不開口了,看來還是要換個法子才成!”
“吳城守,檀冰大人到了!”
吳獻等人立刻轉身向李賀行禮,李賀只是微微點頭說:“這是?”。
吳獻見狀笑著說:“大人,我昨日親手在霧雪原北面抓到這個下賤的女人,而且我料定她準備通過此地的地脈給外面那些叛徒通風報信,若是讓那些賤民里應外合,我東洲大地這幾百年的安寧可就難保了,今日大人到此,正好做個見證,待我將她審完了就將她押送到集市上示眾,是生是死全憑大人發落!”。
“吳獻啊吳獻,你倒是有心,只可惜我不會審案,此地你是城守,自然由你定奪,唉!如果墜星原上博衛城的煉氣士都能像你一般,那我盛天國的大業還須等到今日?”李賀看出了吳獻等人的心思,便故意順著對方的話說。
“大人謬贊!小人惶恐!這都是我等的本分!”。
“烙鐵呢?快快給我!”。
吳獻推辭一番后,立即催促手下之人,那燒烙鐵的人也不敢怠慢,立即將燒得通紅的烙鐵遞到吳獻手里。
李賀此時站得近了,才看清那被打暈的女子的模樣。
那女子此刻頭發覆蓋住面部,衣衫單薄,顯然是被人扒去了御寒的外衣,貼身的衣物上面已經血跡斑斑,顯然是之前被吳獻用皮鞭抽打而成。
李賀施展靈脈波動,發覺對方身上毫無靈脈運轉的跡象,而且氣息也十分微弱。
“嘿嘿!看你還說不說!”吳獻一陣壞笑,舉起烙鐵就要按到那女子的身上。
“住手!”李賀大喝一聲,伸手一指,一道靈力噴涌而出,將吳獻手中的烙鐵直直的擊飛到墻上,并嵌入了墻體約莫三分之一。
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吳獻惶恐不安,說話都有些哆嗦:“大……大人!敢問是為何事發怒!待……待我……”。
“吳獻!這女子身上靈力全無,靈脈修煉更是無從談起,你居然說她妄圖利用地脈傳訊!?你當我跟你一樣愚蠢么!?”
“大人!我親眼所見,這女子找到外面的地脈,并在那里盤坐調息!他們幾個也看到了!”
“是的大人,我等都親眼所見!”
吳獻急欲辯解,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
李賀聽到此處,立即瞪著吳獻:“東西呢?拿出來!!”。
“大人所言,小人……小人不甚明白!?”。
李賀突然一把抽出吳獻腰中掛著的佩刀,周圍的人見狀,有的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腰間的佩刀,有的手腳無措,吳獻此時卻表現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李賀用目光掃了周圍人一眼,隨后右手激發靈力,將佩刀懸浮到眾人的頭頂,李賀左手突然與右手相合,懸浮在眾人頭頂的佩刀立即跟著變得支離破碎。
吳獻與其他人看得心驚肉跳,心想公子手下的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這等修為,莫說盛天國,就是整個中洲只怕也屬于鳳毛麟角。
李賀右手跟著掌心向上,早已粉碎的佩刀中,有一塊半個拇指大小的靈石隨即落入其中。
吳獻定睛一看,雙腿立即癱軟,撲通一下跪倒在李賀面前:“大人!小人真的見她私自在地脈傳訊,這不是叛徒是什么?”。
“吳獻!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我且問你們,那女子是否攜帶了靈石?”
“這……這個!”
“你!去把烙鐵取下來!”李賀對著之前燒烙鐵的人說。
“好,好的,大人!”。
“大人!我,我說!!我當時確實發現了她手中有半塊手掌般大小的靈石,她一個東洲賤民,哪來的這么大塊靈石,肯定有蹊蹺,所以我就……”。
吳獻聽到李賀要用烙鐵讓自己“說實話”,這才嚇得跪地承認。
“你就不分青紅皂白,拿下了她,然后私吞了這半塊靈石,接著將她打入大牢,還讓我做個見證,明日再將她斬首,此事便一了百了,是也不是?”李賀質問到。
“我……,圣皇他老人家不是常常訓示么,‘寧枉勿縱’,我這都是為了盛天國的大業啊!”吳獻繼續辯解道。
“混賬東西!!”李賀沒想到吳獻是如此是不知悔改,不禁罵道。
這一聲下去,其他人都跟著跪了下來,吳獻更是不停的磕頭認錯。
“你們速將這女子松綁,然后送到阿青的房間,記住,將她的那半塊靈石也拿過來!”李賀吩咐下去,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地牢,吳獻等人嚇的臉色蒼白,一群人立即按照李賀的吩咐做了。
事實上當李賀一進來,就感受到那東洲女子已經氣若游絲,加上吳獻等人言語輕佻,李賀料想這些守衛在當地一定劣跡斑斑。
之后李賀通過靈脈感知到了那女子毫無半點靈力,那吳獻的說辭就更不可信了,李賀眼見那女子受刑后衣衫不整,定是被他們這些守衛凌辱一番。
吳獻一口咬定女子通敵,李賀猜想這女子可能確實找到了某處地脈,但事情的緣由絕不會是這些人渣所言,故而他才故意詐一詐吳獻,再威脅一番,果然發現另有隱情。
等到李賀在房間調息一陣靈脈后,突然有守備兵士過來請示自己,說阿青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有個陌生的東洲女子,詢問下才知道是李賀的吩咐,這才請李賀過去。
李賀這便去到阿青的房間,剛一進門,就看阿青握住了那女子的手,眼神中滿是憐惜與憤怒。
“李賀!你來的正好,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讓她恢復過來?”阿青急切的問。
“她不是煉氣之人,因此最好不要對她直接注入靈力,或許改成靈石法陣比較好”。
“這塊靈石夠不夠?聽外面的人說這是吳獻送過來的”。
李賀見那靈石上還有部分刻印,突然想起阿青兵器的妙用。
“你的夜鷹能感知靈脈,我們一起試試!”
李賀將自身靈脈展開,開始汲取周遭的靈氣,接著緩緩注入到那塊靈石之中,那靈石上的刻印隨即發出白色的流光,阿青見狀,立即將靈石的靈力引導至自己的兵器上,接著阿青將這股靈力再緩緩注入那女子的身體。
經過一炷香的時間,那女子眼皮終于緩緩動了動,李賀與阿青感知到那女子的氣息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緩,心想終于合力救下了一人,兩人相視一眼,不免都有些感觸。
到了晚上,周遭靈氣更甚,李賀與阿青再次配合救治,期間李賀讓阿青去休息,阿青卻倔強著不肯,非要守著這名陌生的東洲女子,李賀拗不過她,兩人只好為這不幸的女子忙活到午夜,直到那女子能張口喘氣才停手。
翌日早上,那女子終于醒來,李賀與阿青趕緊上前,對方一見李賀,眼里滿是恐懼,李賀知趣的退了出去,留阿青一人在里面照顧。
等到中午時分,有兵士過來請李賀過去用膳,此時才見阿青從房間出來。
“檀冰大人,幫我多備一份飲食!”
李賀立即吩咐來人,那兵士見阿青一個東洲人居然能使喚李賀,顯得十分訝異。
到了下午,阿青來到李賀的房間,將那女子的情況簡單說了,李賀這才得知那女子叫做阿梨,此次到守備營地附近的地脈,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哥哥,起因是阿梨的哥哥出海捕魚,已經多日未歸,根據經驗,若有人落難,則多漂流到霧雪原的北部。
因出海捕魚本就兇險,不少人會積攢一塊靈石,將其刻印后一分為二,家中之人留一塊,出海之人帶一塊,阿梨冒險來到此處,是想通過手中半塊刻印靈石尋找到哥哥的方位,或者知曉吉兇,那知道被吳獻等人撞見,不由分說的將其抓住,除去凌辱一番后,更想在李賀面前殺良冒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