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鶯說著忽然壓低了聲音，道:
“自打那樊公子和我們同行之后，就時長有人見樊公子傻呆呆的望著馬車，好多人都在說，樊公子是被姑娘您迷丟了魂兒。”
“胡扯。”歸玉拿起腌肉咬了一口，久違的牛肉味頓時讓歸玉整個人都幸福了。
“竟然是牛肉。”
“小姐，雖然本朝是不允許宰牛的，但前些日子城外的一個莊子正好有一頭牛摔斷了腿，雪鶯就自作主張的……腌了。”
雪鶯有些忐忑的道。
卻不料歸玉回頭拍拍雪鶯的肩膀，贊了一聲做的不錯。
雪鶯頓時松了一口氣，一頭牛頂的上莊戶人家的兩個勞動力，這牛雖然因為跌斷了腿，已經在官府那里報備過，但雪鶯仍然害怕歸玉責難她。
卻不想，對吃貨歸玉而言，吃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在雪鶯放心之后，雪鶯就繼續道:
“樊公子今年十七歲，是樊侍郎的嫡長子，并且是舉人，人雖然溫吞怯懦，卻是個難得的好性子，就是被人欺負了也會一笑而過。”
“樊公子的書童叫四平，易侍衛說四平是練家子，從步伐上就能看出四平是常年習武的，后來易侍衛問了才知道，四平是樊公子母親特意安排的。”
“樊公子四五歲時親生母親就死了，后樊侍郎又娶了一房妻子，但沒幾年新娶的妻子也死了，樊侍郎便沒有再娶，樊公子生母溫柔的很，樊公子與其母的性子極為相近。”
歸玉坐在一旁默默的咬著腌牛肉，一邊吃一邊無語的聽著。
雪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這簡直是把樊琪那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了吧。
歸玉想著就聽雪鶯道:“哦，對了，樊侍郎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樊公子的生母姓葉，葉氏的兄長還曾是老爺的好友，只可惜英年早逝。”
歸玉聞言尷尬一笑，雪鶯，你還真把人祖宗十八代都要扒出來啊！
你沒有生在二十一世紀可真是可惜了，如果你在二十一世紀，妥妥的天下第一狗仔。
歸玉想著才要開口，卻聽易侍衛顫抖著聲音道:
“郡主，不好了。”
“怎么了？”歸玉疑惑的問道，卻見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聚滿了各種毒蛇，無數人驚慌失措的亂逃亂跑，地上的毒蛇受了天大的刺激一樣見人就咬。
而這些蛇有目的性的繞開歸玉一行人，專往民眾扎堆的地方鉆。
而歸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絲毫辦法。
因為毒蛇太多了，遍地都是蛇，蛇和人混在一起，纏在人的身上，歸玉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在不傷人的情況下救下他們。
“喂!本龍再此，你們這些長蛇速速退下!”小龍在人群之上嘶吼，但蛇群無動于衷。
小龍放出真身，卻才放出真身就遭到黑云的反噬，狠狠的吐了兩大口龍血，無奈的軟倒在地。
而歸玉這才注意到，這里每一條蛇的身上都夾雜著淡淡的黑氣，這黑氣很稀薄，作用卻很大。
一只只毒蛇朝人群奔來，看似身上攜帶的黑氣極小，卻是讓歸玉也無能為力。
終于，等蛇群離去了，放眼望去，尸橫遍野，一兩萬士兵，數不清的民眾，都成了尸體。
地上蛇尸與人尸四處都是，歸玉抬頭，果然，西南的天空之上沒有黑云了，黑云消失了。
天空上小龍變回一根筷子長短的模樣，垂頭喪氣的飛到歸玉身旁，臉上寫滿了哀痛。
“媽媽說，這里的人信仰我們龍，可我們真正能做的只是降雨而已，而每逢重要時候，我們就要聽天庭的旨意，就是人間大旱，無數人拜求龍王，我們也只能看著，什么都做不到。”
小龍說著低頭無聲的哭了。
“媽媽說我是先天不足的龍，能成仙就不錯了，而且我是一只才三百歲的幼龍，我只需要開開心心的玩就好了，可是我為什么要看到這些？”
“西南的亂世結束了，我該走了。”歸玉望著眼前人間煉獄般的場景，呆呆的說道。
小龍聞言頓時怒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看看他們的尸體，他們這樣就死了，你都不為他們做些什么嗎？你還是不是仙人？”
“我是仙，可我幫不了他們。”歸玉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
小龍更怒了。
“你就不為他們坐半點事情嗎？你看看他們啊！你倒是睜眼看看他們啊？你怎么這樣冷血無情？他們這樣，你就一點都不覺得自責嗎？”
歸玉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之前冷冷的模樣，道:
“他們很慘，他們不該死，可這一切不是我的罪過，我也想救他們，但我救不了他們，我沒辦法救他們？你覺得我應該為此感到自責嗎？”
歸玉說罷重新做回馬車之中，冷冷的道:
“我做的也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不欠他們什么？他們也不欠我什么，我救不了他們，他們死了，我不會為此而自責。”
“你覺得我冷血，這是你的事情，我現在要走了，雨我已經降好，西南的亂世也已經結束，我也該走了。”
歸玉說罷又對易侍衛說:“吩咐下去，收拾東西，我們回京都。”
“是!”
易侍衛強迫自己從眼前恐怖的場景中掙脫出來，招呼一個個愣神傻眼的侍衛轉道回京。
不多時，小龍望著漸漸遠去的車隊，發出凄厲的龍嘯。
小龍龍尾一甩，地面上的尸體便被勁風吹起，疊在一處。
小龍取來不遠處的一座山負壓在尸首的上面。
不遠處的鬼差終于忍不住了，上前對著小龍道:
“小龍大人，人有入土為安這一說法是對的，可這么一大座山上去，可就……”
“你們鬼差不是不可以現身與世間的嗎？你們幾個活膩歪了，想找死？”
“小龍大人，這些人雖死于非命，但他們的死抵消了西南亂世的惡念，地府給他們算了功德，我們是引他們去投富貴胎的，可不能誤了時候，要不這樣小龍大人，我們先把魂收走了，您再埋，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