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的書中曾言:生存還是死亡。
歸玉現在面臨這一個更令人痛苦的問題:殺還是不殺!
歸玉的手在顫抖，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這里成千上萬的都是人，都是想吃她血肉的人。
“林歸玉，這里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九皇子搖著銅鈴，得意洋洋的道。
一縷縷黑氣從天空飛下，鏈接著九皇子的腦海。
是了，九皇子自稱得民心者的天下，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做出殘害民心的事情。
歸玉想著伸手揮出一道仙力，斬斷了九皇子與天空黑云的鏈接。
但是九皇子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次瘋狂了起來。
“林歸玉，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突然這么想讓你死，不過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法挽回，就讓整個西南的人給你陪葬吧！”
“……”還以為九皇子會良心發現的歸玉。
當當!
九皇子又開始吟唱，蘇綰則是站在一旁高聲喊。
“去吧，為凡人，日日勞累，還要受窮受苦，還要忍七病八災，那有做仙人暢快。去吧，食了仙人肉，我者皆為仙，超脫凡人，自此永享安寧?！?
“你放屁!”糾結著怎么脫困的歸玉想都不想的高喊道:
“什么超脫凡人？什么永享安寧？我也是仙人，我要是能超脫凡人我廢得著來你這降雨嗎？我廢得著在這等著被你們活吃了？世間萬物，眾生皆苦，仙人就能不苦了，我看你是腦子進水?！?
歸玉喊罷繼續糾結怎么脫身。
若只有歸玉一人，歸玉自然容易脫身，畢竟歸玉能臨空飛渡，地上人再多，一群拿著木棍的人也攔不住歸玉。
但是，此地一百多人，護送她千里迢迢到西南，她總不能把人都扔在這里，自己跑路吧！
這樣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而歸玉有做不到帶著這么多人一同飛走，一時間，歸玉那個頭疼。
“嗚嗚嗚……”
“眾生皆苦，眾生皆苦，蒼天在上，為何不憐憫眾生……”
“我等，生于這時間，究竟有何意義？”
“蒼天!難道你瞎了眼，看不見這受苦受難的人嗎!”
歸玉正想著卻聽見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有一聲充滿痛苦與絕望的嘶吼。
歸玉詫異的抬頭，卻見方才張牙舞爪的人一個個都陸續扔下武器，掩面而哭。
天穹之下，萬民同哀，稱得上悲鴻遍野。
天空中的烏云好似吸收到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一樣，原本薄薄的一層灰黑，如今成了漆黑。
只是下方痛哭流涕的人們看不到而已。
面對這一幕，歸玉傻眼了，九皇子和蘇綰更傻眼了。
九皇子只能用力搖著銅鈴，然后讓蘇綰高聲喊。
“世間唯有仙人不苦，食了仙人肉，便能修的仙身，超脫一切?！?
“郡主，他們怎么了？”早被嚇得面無人色的雪鶯忐忑出聲。
歸玉強撐著一笑，道:“我不知道。”我剛才說了什么？刺激到他們了？
一個本想從侍衛身上咬塊肉的一個婦人淚流如雨。
“眾生皆苦，好一句眾生皆苦，我活在這世間，爹死了，娘死了，丈夫死了，兒子女兒，一個個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是上天覺得我吃的苦頭還不夠嗎？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讓我吃這些苦頭!”
女子喊罷狠狠的撞向面前的侍衛，凄厲狠絕的模樣驚的侍衛連忙抬槍去擋，那女子要的就是侍衛抬槍。
要的就是侍衛鋒利尖銳的槍尖刺進她瘦弱的身軀。
女子已經失去了活命的希望，槍尖入體，女子只是顫了一下，就迫不及待的死去了。
清清楚楚看到這一幕的雪鶯和歸玉都慘白了一張臉。
第一個人死了，便有第二個第三個，歸玉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刺到了這些人的心底，刺到了這些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們太苦了，西南貧瘠，人卻不少，每年都有不少人是活活餓死的。
偏偏今年上天各位殘忍，本來就缺水的西南又逢大旱，這里面全家只剩一個活人的人太多了，他們也活的太痛苦了。
食仙人肉，成仙人超脫一切是他們最后的愿望，但一句眾生皆苦，卻讓他們都絕望了。
眾生皆苦，誰能不苦，縱使是仙人也被圣上差遣著，來西南降雨，連仙人都要奔波勞碌，何況是他們。
于是，一個有一個人以這樣那樣的方式死去。
歸玉急了，九皇子卻哈哈大笑。
“林歸玉，你一番話救了你自己又怎樣？他們因你的話而死，業障會算在你身上，你一樣要倒霉，哈哈哈?！?
歸玉頓時被氣到了，這可都是人命啊！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除了看電視的時候，歸玉何曾看到這么多人接連死去。
“你們干什么？你們干什么？我來就是解你們的旱災救你們的，眾生皆苦怎么了？你們活著就為了今天去送死嗎？”
“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讓我們活!”
歸玉頓時惹了眾怒，幾乎凝成實質的怨念讓歸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連忙道:
“我是來解你們旱災的，而你們只要活著，希望還是有的，要你們死了，一切可都成空了。”
然而，歸玉的話卻沒起半點作用，這些心中只剩絕望的人聽了之后，隱隱還有趕緊自殺的念頭。
“就這樣死了，親人泉下有知，那該多傷心?。 ?
歸玉聽見雪鶯垂頭低喃，聲音透著被壓抑的痛苦。
“全家就只剩我一個，我若是死了，可怎么辦呢？”
歸玉聞言連忙把雪鶯的話高聲喊出來。
西南剩余的民眾平靜了不少，還有人痛苦的臉上漏出絲絲眷戀，看樣子是不會繼續尋死了。
只是，歸玉想著低下頭，只見雪鶯跪坐在地，低著頭，眼淚一滴滴滑落，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歸玉是不會安慰人的，張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在雪鶯的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只聽啪啪兩聲，雪鶯十分幽怨的抬起頭，用淚眼朦朧的雙眼望向歸玉，幽怨的道:
“姑娘，你是想拍死我么？”
一時忘了收住力道，拍疼了雪鶯的某人尷尬一笑，搔首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