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進宮
- 赴塵緣共千年
- 三月陌
- 3068字
- 2018-06-25 12:00:00
九城宮闕,巍峨城墻,這深宮之內(nèi)不知深藏了多少波瀾。
清淺一大早就被錦繡一通梳妝打扮十分用心,一身月白色繡紅梅廣袖長衫,赭紅色白梅刺繡襦裙,外面披一件月白色狐裘抖篷,秀發(fā)輕挽,淡施薄粉。本就生得明媚動人,平日里隨意梳妝從未如此隆重過,如今這番打扮之后著實驚艷。
清淺收拾停當準備出門,卻見東方烈負手站在院中,背對著屋內(nèi),冬日冷冽的陽光下,玄色鑲金王爺常服顯得異常清冷。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回過身,見清淺自屋內(nèi)出來,竟是怔忡片刻。清淺淡淡一笑,如同三月暖陽。
“走吧?!彼f。
東方烈點頭,舉步向外走。到了大門口卻見蕭落倚在一棵樹上,無聊地把玩著手里的一支竹笛。見他們過來,起身迎面走過來。來回打量了一下他們二人,笑笑道:“嗯,倒真是一對璧人哪?!?
東方烈抿唇不語,清淺白了他一眼,亦不語。
“咦,你們兩個連神情都這么像呢?!闭f完哈哈大笑著回去了。
經(jīng)他這么一鬧清淺本來略有忐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戳艘谎蹡|方烈,卻見他正看著自己。她沖他微微一笑,舉步向門外走去。
馬車旁覃淵正站在車旁,見她出來神色一閃而過的一絲波瀾,再看東方烈緊跟在她后面,他忙轉(zhuǎn)身打起車簾。
東方烈扶了清淺上車,自己隨后也坐進馬車里。
車子走在長街上,二人相對而坐卻相互無言。東方烈垂著眼簾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清淺看著沒有多問。這許久以來,他總是把事藏在心里,若是不想說,她便是問了也無濟于事。
忽然車子輕輕顛了一下,清淺猝不及防地歪向一邊。東方烈手疾眼快地扶住她,輕聲道:“小心?!?
清淺笑笑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卻見東方烈眉頭微微皺了皺,似有些許不快。但是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抬眼看著清淺道:“不用緊張,這次太后沒有惡意?!?
清淺點頭:“我明白,不管如何她都是為了你好?!?
東方烈眸色微動,淡聲道:“自從母妃仙逝,我養(yǎng)在皇后膝下,可是太后一直對我疼愛有加,是以,上次被人挑撥之后以為你會對我不利,他老人家才會震怒?!睎|方烈這是在替太后解釋。
清淺微微一笑說:“當時也是我太急燥,既然有心人想從我身上做文章,也定是要做的有份量?!鳖D了頓又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東方烈深深地看著她道:“萬事有我,不用委屈自己。”
清淺笑著點點頭,無需再說什么。
車輪轆轆地聲音在皇城外空蕩蕩的馬道上響著,突然停住。覃淵在車外道:“王爺,到了?!?
東方烈掀起車簾先跳下去,轉(zhuǎn)身探手扶了清淺下來。
清淺抬頭,這巍巍皇城,城門上雄渾有力的大字寫著“清華門”
冬日的陽光軟而無力,清淺攏了攏了抖篷,隨著東方烈往里走。長道漫漫,這深宮之中高墻壁壘。迎面不時有太監(jiān)宮女走過來,見了東方烈皆行禮問安。一路走來清淺越發(fā)覺得壓抑難當。東方烈側(cè)目看她,感覺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她抬頭回了一抹微笑,讓他安心。
太后居壽昌宮,在整個宮城的西南角。宮殿并不十分宏大,卻是十分安靜,清淺心下奇怪,這壽昌宮的氛圍與當日見到太后那氣場真是不一樣。
進了院子,有小丫頭打起簾子請了他們進去。太后坐在廳內(nèi)的軟榻上微微閉目手中摩娑著一串佛珠,見他們進來,邊上的嬤嬤在她耳邊輕聲叫了一下,太后才睜開眼,目光慈祥,絲毫沒有當日清淺見到的那個眼神凌厲的老太太的樣子。
“民女葉清淺給太后請安?!鼻鍦\跪下請安,垂著頭。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東方烈也行了禮。
“都起來吧,來,坐下?!碧舐曇羝胶偷氐?。
清淺道了謝,坐下卻不抬頭。只靜靜地等太后發(fā)話。
“清淺。你不用如此拘謹,哀家今日宣你進來就是想跟你聊隱天?!碧罂粗徛暤馈!爸暗氖虑槭前Ъ义e怪了你,身上的傷可是都大好了?”
“勞太后動問,傷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鼻鍦\欠身答道。
“嗯,那就好?!碧簏c頭。
東方烈見太后動問之前的傷情不禁抬眸看了一眼清淺,見她沉靜一如往常,心才略略放下。
又聽太后道:“那日聽烈兒說道,你曾在并州戰(zhàn)場救過他的性命?!?
清淺聞言抬起頭嚴正的表情道:“這件事清淺并無功勞,是王爺過于放在心上了。”
太后點頭微笑道:“嗯,居功不邀恩,好孩子?!闭f著看了一眼東方烈又接著道:“既能在戰(zhàn)場上立此大功,不知你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呢?”太后突然轉(zhuǎn)了話題。
東方烈聞言抬頭看太后,臉色愈發(fā)緊繃,清淺其實最怕問到這個問題,但之前也曾想過會被人再次問起,是以心中擬過一個答案便答道:“回太后,清淺自幼父母又亡,之前隨一個叔父在那附近的山中居住,叔父以采藥為生,清淺與叔父相依為命,不想幾年前叔父染病身故?!闭f到這里清淺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東方烈又繼續(xù)道:“此后清淺一直獨自生活平日里采些藥材為生,那日亦是上山采藥不慎從山上跌落,恰巧王爺中伏路過那里。那一箭確實是個意外,并無清淺任何功勞?!?
太后聽著皺著眉看了一眼東方烈,轉(zhuǎn)頭又看著清淺。她的眸光清澈,抬頭迎上太后的目光毫無畏懼之意。
太后片刻無言,沉思了一會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太后明鑒,清淺不敢以王爺救命恩人自居并非自謙,著實是這件事聽起來荒誕不經(jīng)。還望太后懿旨今后不要再提此事,否則真是羞煞清淺了?!彼鹕砉蛳逻凳椎?。
東方烈眸色深深地看著她,眼底波瀾起伏,太后沉吟片刻道:“起來吧,以后不提便罷。”
“謝太后?!鼻鍦\微微一笑叩首道。
才一起身就聽外面有人宣道:“皇上駕到?!?
清淺身形一頓,東方烈起身,太后看向門口。只見一道明黃身影走了進來,40多歲左右的年紀,身形挺拔,雖人到中年卻依然意氣風發(fā),眉目之間與東方烈頗有幾分相似。
眾人跪拜行禮,天帝示意起身,接著給太后問安畢方才坐下。
“今日怎得如此清閑?!碧笠娀实圩轮髥柕?。
“母后取笑兒臣,這幾日政務(wù)繁忙,未與母后請安今天才得了閑便過來看望,母后如此說,看來是孩兒不周惹母后不快了。”天帝笑道。
“你呀,慣會油嘴滑舌,哀家又豈會不知這年底里事情繁忙,你也是不要太過勞累,這些個孩子們也都長大成人了,有些事就放手讓他們?nèi)プ龊昧恕!碧笮Φ馈?
“兒臣省得,母后放心。”天帝微微一笑道。
說完轉(zhuǎn)頭看了看清淺問道:“這是何人?”
清淺見天帝問起,忙起身跪下問安道:“民女葉清淺見過陛下?!?
“這孩子是你烈兒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前陣哀家也是糊涂了,委屈了這孩子,今日宣她進來看看。”太后截過話道。
“哦?這倒新鮮,烈兒竟會帶女孩子回府?”天帝轉(zhuǎn)向東方烈奇道。
東方烈起身拱手道:“父皇,兒臣與她在并州戰(zhàn)場相遇,當時她幫過兒臣很大的一個忙。她又無家可歸,兒臣便請她回府暫居?!?
天帝笑笑:“不必緊張,烈兒開竅也是著實不易?!?
東方烈聽了這話看了一眼清淺抿唇不語。天帝哈哈大笑,又與太后閑話了一些家常。便起身回去了。走之前對東方烈和清淺說:“今日既進宮來了,就在這里用過午膳再回吧。你常年帶兵在外,太后已經(jīng)怪朕不疼兒子了。今天就好好陪陪你皇祖母?!闭f完與太后告辭離去。
太后笑笑,對東方烈招手,示意他坐到身邊來才又說道:“現(xiàn)在邊境安寧,以后呢也要多操心朝中之事,打仗的事那么多將軍讓他們?nèi)ズ昧?。?
“祖母不必為孫兒憂心,國家憂患做為臣子應(yīng)當盡心盡力?!睎|方烈淡淡地道。
“清淺哪,你們這位王爺著實無趣吧?!碧筇ь^對清淺笑著道。
“太后,清淺猜您就是疼王爺?shù)倪@點無趣吧。”清淺笑著回答。
“哦?無趣有何招人疼的?!碧鬂M面笑意地道。
“還不是因為太后憐惜?!鼻鍦\依然微笑著說。
太后聽了開心地笑起來,旁邊的嬤嬤輕聲道:“太后,用膳吧。”
“好,好,來用膳吧。”太后笑著,一邊被東方烈扶著,一邊笑著招手讓清淺隨著她一起過去。
這一頓飯吃得相當愉快,清淺明顯感覺到太后對東方烈的寵愛,今日對自己的這般態(tài)度也完全是為了東方烈。當日的那些不快隨著這一日的相處慢慢淡去。
清淺看著太后對東方烈的態(tài)度,心中突然一暖,她想:“也許東方烈幼年喪母之后大多的愛就是來自這位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