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梁冰清笑了笑，她看著陳元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
“怎么？”
“你有時候很精明，像是一個大人一樣，不過終究還是一個小孩子啊！”
“……我難道不是未成年？”陳元反問一聲。
“你是未成年，但你有時候做事卻不像未成年。”
“那你為什么說我終究……”
陳元想要反駁，卻發現梁冰清說的沒錯，他只好讓她說明具體所指。
“你想說的是什么？”
梁冰清又笑了一下，然后她轉著圈看著這個慘白色的世界，白色的裙擺旋成了一朵花。
當轉到陳元面前時，她慢慢停下，“你覺得這冥府如何？”
陳元沉默一小會兒，說出了他的感受。
“有點超乎想象，我以前從未想過我會知道這些，更沒想過我能擁有鬼王面這種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你覺得，當你得到一樣東西，就能只享受它給你帶來的種種好處嗎？”
“你的意思是？”
梁冰清又看了陳元一眼，她慢慢向著冥府大門的方向走去，陳元跟在她身后，等著她回答。
“萬物相生相克，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的情況下得到的鬼王面，但你因為它得到的某些能力，
相對的，你就必須要付出點什么，就比如現階段的鬼氣喂養，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無視，
但如果你無視它，那你最后必神魂消散而亡，然后鬼王面會造出一個新的神魂占據這具身體。”
陳元聽到梁冰清的回答久久無言，這世上確實沒有白吃的午餐。
按梁冰清所說，那東南鬼王養鬼的原因也清晰起來。
以聚陰地的陰氣養鬼物，再以鬼物養鬼王面。
如此，則鬼王面與宿主進入了一種互利相生的狀態。
鬼王面能力提升，冥府越發廣大，宿主的能力也隨之強大。
但這個過程的終點在哪，到最后又會發展成什么樣的結局？
陳元能在聽到梁冰清的話后舉一反三想到這些，卻沒辦法去預料這個過程的終點和結局。
“如果一直以鬼氣喂養下去，最后會是怎樣的？”陳元沒能忍住，他還是問出了口。
但他知道梁冰清成為鬼王面之主并沒有多久，知道的并不會比他多很多，所以他沒有想從她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就如陳元所想，梁冰清在聽到他的問話后步子稍頓，然后又繼續往前走。
“這個問題，可能沒人能回答，上幾代的鬼王都被鬼王面耗死，
現在這一代四位鬼王都已存活了兩三百年，沒人知道他們會不會步上一代鬼王的老路子。”
說完這話，梁冰清看向依稀可見的冥府大門。
十幾丈高的朱紅門框，青銅色的巨大門板，讓她覺得那是一只巨獸的大嘴。
四只金色的大風鈴靜靜地掛在四個檐角下，像四尊金甲衛。
此時無風，風鈴無聲，陳元亦無聲。
梁冰清收回眼神，又往陳元看去，她掩嘴一笑：“怎么？你怕你會像那些鬼王一樣被耗死？”
陳元搖搖頭，“我想的不是這個，我問你，是不是每一張鬼王面都是像我所擁有的這張一樣？”
“是，所有的鬼王面都是一個樣子，包括我的那張也是一樣，只是初開冥府時，它的規模比你這小了一半。”
陳元眼睛半瞇著，驚訝道：“連仿制的也是一樣？”
梁冰清腳步不停，她扭頭看了陳元一眼又望向冥府大門。
“確實一樣，可能正因為這樣，所以你的冥府才會有如此規模。”
陳元神情一震，他感覺他似乎找到了某個關鍵點，上一代鬼王被鬼王面耗死的關鍵點。
他看著面前的梁冰清沒有繼續再說話，這種事他覺得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兩人漸漸走向冥府大門，沿途的鬼物跟在陳元身后，像是一群想要巴結主人卻又畏主而不敢上前的隨從。
陳元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在這個被稱為冥府的世界，似乎鬼物也能像人一樣有實體，他們踩在白色沙礫上也能發出聲響。
梁冰清已經停下步子，她已經是陳元冥府內的一名鬼物，沒有陳元的召喚，她走不出冥府大門。
“我就送你到這了，有事你可以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在你身前。”
看到陳元若有所思的模樣，梁冰清又央求一聲：“麻煩您讓我七天出去一次，我想多看看阿若。”
“您？”陳元臉上抽了抽，“我還是更習慣你叫我陳元，放心，你說的我會做到。”
“謝謝！”
得到陳元許可，梁冰清放下心來。
見陳元答應了梁冰清所求，陳元身后的鬼物們心思熟絡起來。
他們仍有些畏懼，但終究有膽大的，一中年人模樣的鬼物就準備上前央求陳元也給他放放風。
沒等他上前，一向平靜的梁冰清忽然暴起，一腳踢在他身上。
“一點事都沒做，就想出去？”
陳元回頭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他沒想到梁冰清在沒有瓜葛的鬼物面前也會暴起出腳。
“梁冰清，你這是？”
“你讓他們出這冥府也是需要陰氣的，并且還不少，所以……”
梁冰清沒有往下說，她知道陳元能明白她的意思。
陳元確實明白梁冰清的意思，鬼王面需要陰氣喂養，鬼物出入冥府也需要消耗陰氣。
如果隨便讓鬼物出入，那可能她下一次就沒法出去，所以為了保證她每周都能出去一次，她不得不如此。
冥府內的鬼物，陳元只認識梁冰清，自然會向著她。
“那就只有你每周出去一次，但就像你說的，得到就必然要付出，你也要得幫我做事。”
梁冰清用力點點頭，她巴不得陳元讓她多做事，這樣她才有機會出去，才能有更多機會見到阿若。
冥府的事弄的差不多，陳元不準備繼續呆下去，“我先出去了，等有事再找你。”
“嗯！”
梁冰清應著，目送陳元走過冥府大門。
走過冥府大門時，陳元似乎聽到風鈴聲，他抬頭看向檐角下的風鈴，那風鈴聲卻又沒了。
他又回身看向梁冰清，他看到梁冰清似乎很是意外。
她，在意外什么？